“可是我們總要活下去。”越冬說,上京的水太深,很多事情她都不敢交給高若遊去做,生怕她将自己賠進去。
她明白高若遊想要為高千枝尋一個真相的心,但是這件事急不得,更不适合還沒有成長起來的高若遊一頭栽進去。
“我知道了,姑娘。”高若遊說,“我會幫助梁老闆管好生意。”
“對了。”高若遊說,“歸義侯那個繼子到店裡來了。”
賀蓮舟?他來做什麼?
高若遊跑去找梁稚月,把越冬的話和她說了,有些擔心越冬是不是嫌棄她沒用。
梁稚月道:“她這是疼你呢,你聽她的就是。”
高若遊才走,賀蓮舟就來了。
他們到了上京之後幾乎沒有什麼來往,相互之間也變得陌生,驟然見了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好像要變成陌生人了。”賀蓮舟說。
越冬感觸要淺一些,因為在原本的軌迹上他們本就是陌生人,隻是當大堂姐被爺爺以嫁人的方式賣掉時,她感受到了強烈的命運無法反抗的感覺,不信邪的想要與命運抗争,于是主動拉了一個無關的人入局。
剛好這個人就是賀蓮舟。
“不過現在好了。”賀蓮舟說,“梗在我們中間最大的障礙已經消失了。”
“其實那原本也和你我沒有關系。”賀蓮舟笑道。
“你不知道嗎?”越冬道,“你母親在跟随你繼父前往上京之前就已經為你我退了親事。”
賀蓮舟明顯不知道有這件事的存在,在聽見越冬說出來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越冬在同他開玩笑。
“不會的。”賀蓮舟說,“這明明是母親主動定下的親事,她很喜歡你,怎會……主動退親?”
“你娘沒有和你說過?”
賀蓮舟搖頭。
越冬道:“那我現在告訴你了。”
“你……不反對?”賀蓮舟問,他已近成年,退去了少年人的青澀,又在皇帝陛下身邊受權力熏染,自有一番不同于過去的氣度。
記憶中那個獵虎的少年已經越走越遠,面目也變得模糊。
越冬道:“你母親同我母親定親,也同我母親退親。”
賀蓮舟眼中燃起一絲希望,“那你呢?你又是怎麼想的?”
“我?”越冬越冬微微偏頭思考這個問題,她是怎麼想的呢?
“我沒有想法。”越冬說。
賀蓮舟不禁問:“你不曾喜歡過我嗎?”
越冬還是疑惑:“喜歡?”
那又是什麼?她曾喜歡過一個人嗎?
好像有過,但是那已經過去得太久太久,久到她已經想不起來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一定不是如現在這樣的心如止水。
“可是我喜歡你。”賀蓮舟說,他低眸看着越冬,收起了身上不由自主就會散發出來的壓迫,竭盡全力的想要去證明這件事。
而越冬感受不到。
她有些茫然地回看着賀蓮舟,問他:“什麼是喜歡?”
賀蓮舟苦笑,又覺得深深的無力,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最開始的時候他沒有到上京來考試,又或是他沒有中舉,那現在的一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沒關系。”賀蓮舟說,還來得及。
遲曲家已經死絕,皇帝不會想要看到現在的歸義侯府和安慶侯府再鬧到當初的地步,那麼他和越冬之間就還有可能,甚至可以成為兩家徹底和解的其中一環。
她已經長大了,不會再像當初一樣聽從母親的意願決定自己的未來。
隻能靠他自己去争取了。
他笑起來,又想起自己要說的話似乎不太适合笑,就又收斂了。
越冬看着他的表情變來變去,十分看不明白,才要問,就聽見賀蓮舟壓低聲音說:“你在山上被埋伏那次是不是皇後主使?”
越冬頓住,心裡下意識就有了防備,賀蓮舟看出來她眼中的不信任,心裡生出些酸澀之感,口中解釋道:“我沒有别的意思。”
至少他沒有試探她的意思。
“為什麼這麼問?”越冬說。
賀蓮舟低了下頭,她已經不信他了,又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他。
“陛下讓我查承恩公府,看出些端倪。”賀蓮舟說。
他這麼誠懇,反而叫越冬覺得難做。
賀蓮舟看她猶豫,便道:“我知道了。”
就是皇後幹的。
越冬歎氣道:“你要當做不知道才行。”
賀蓮舟輕笑一聲,越冬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
“好。”賀蓮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