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十分抗拒陌生人的觸碰,隻能越冬來扶,冷衣已經昏過去,被許月觀的侍女抱上闆車躺着。麒麟不想與她同坐,又被越冬強行按住。
他也傷得不輕,隻是麒麟一直忍着不肯出聲還幾次阻止老大夫說他的傷勢,越冬就沒敢多問。
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就不要多話。
老大夫年紀大了,騎不了馬,于是就把闆車改成了兩匹馬拉車,上頭坐了五個人,闆車的主人騎着自己的毛驢跟着闆車旁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這群人看着就不好惹,他害怕。
寶鏡倒坐在闆車最後,盡力把自己縮到最小。
啧,那可是張庭舟啊。
她看中的人的确不錯,居然敢和張庭舟叫闆,就憑這魄力,就算她惹上了天大的事,她也跟定她了。
張庭舟騎馬走在越冬的一邊,另一邊就是許月觀,不知道是在防着他對越冬不利,還是在防着越冬對他出言不遜。
“昨夜發生的事情,你想現在說,還是我把你提到衛将軍府去再說。”
越冬瞪着張庭舟,這倆她一個都不想選。
她才不想說。
明明是她被埋伏,張庭舟卻像審犯人一樣審她。
越冬問:“你的管轄範圍就到上京九門為止?”
張庭舟沒答,他不給越冬說拒絕的選擇,越冬就拿管轄範圍堵他的嘴。
她再一次在衛軍負責的範圍内受到不知名勢力的埋伏。
說出來都覺得丢人。
整個衛将軍府都得為這件事背鍋。
張庭舟的侍衛見不得自己公子被看輕,當即就回了越冬,還十分自得:“上京極其周邊近郊皆在我們衛将軍府護衛範圍之内。”
“哦。”越冬木着臉說。
張庭舟斜了眼那侍從。
人家昨夜在你們府上護衛範圍之内,差點被人給殺了,你還在這高高在上些什麼?
侍從閉上嘴低下頭,丢臉的事情全都留給了他家公子。
張庭舟觀察了越冬一會兒,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了?”
越冬的眉毛動了一下,翻起眼睛看張庭舟,明确地回答他:“對。”
“不肯告訴我,還是不能告訴我?”
越冬‘嘶’了一聲,張庭舟又給她挖坑,回不回答他都能判斷出結果。
越冬也閉上嘴不說話,低頭玩麒麟的手指,麒麟被她摸得癢癢,想要拿開卻又沒動。
張庭舟瞥了一眼,很快挪開眼神不看,心裡忽有幾分不自在,有種要發火又找不到由頭的感覺。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這樣的暗殺,總不能一輩子活在戰戰兢兢中吧。”張庭舟語氣有點子沖,旁人聽不出來,他的侍從倒是聽得清楚,但他才惹了一回事,現在不敢開口。
“這難道是我的錯嗎?”越冬也不慣着他,她還有一肚子的火要發,張庭舟還不長眼的隻盯着她發問。
她又不是罪犯,憑什麼審她。
張庭舟皺了下眉,有種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的念頭,卻又不肯承認,更加找不到原因,就有點子煩躁,于是就不再說話。
許月觀一開始就使人先行一步去安排馬車,越冬這幾個人身上都帶着血迹,就這麼進城怕是會引起恐慌。
越冬也和冷衣麒麟上了同一輛車,車門一閉張庭舟就再看不見她人影,心裡就焦灼起來。
他們再一次路過密林,林子裡沒有再竄出攔路的人,張庭舟也要留在這裡。
他在越冬馬車前躊躇,麒麟半阖着眼眸看着外頭,越冬還是不理人。
張庭舟道:“事情由我來查,總好過别人來查。”
越冬駁他:“别人是誰?”
張庭舟就不說話了,打馬進了密林。
許月觀才過來道:“我們回去了。”
張庭舟對越冬的忍耐有點超乎她的想象。
越冬沒有出聲拒絕,許月觀就帶着他們回了安慶侯府。
上京城裡風平浪靜,并沒有人知道在距離城門不遠處的密林裡發生了一樁死了很多人的埋伏。
安慶侯府另外兩個去報信之人的屍體也被找到,位置離上京更近,他們差一點就能進城。
老大夫跟着他們去了安慶侯府,把冷衣和麒麟的傷勢重新看過,又給了藥方。
越冬沉寂許久的院子開始轉動起來,許月觀親自坐鎮,沒有人敢偷奸耍滑,都輕手輕腳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
越冬去找了皇後賞賜的藥材,老大夫看了也松了口氣。
到底是侯府,這些藥材都有,這兩個隻剩一口氣的人能活下去的機會就要更多一些。
冷衣一直沒有醒,麒麟卻拒絕閉上眼睛,不論多虛弱,他都還保持着最後一絲清明。
越冬握住他的手,同他說:“我守着,你也不能安心?”
麒麟道:“習慣了。”
因為從來沒有人會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