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侯爺在知道皇帝有意賜婚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壓根就沒想着讓越冬知道。
能瞞一時是一時。
誰知道那幾個碎嘴的侍女就把事情給捅到了越冬面前。
“婚姻大事,豈由你自作主張。”許侯爺拿出做父親的威嚴,“你的意願不重要,公主願意,陛下願意,我亦不反對,這件事絕無回轉之餘地。”
越冬氣得肝疼,她總算聽見了句實話。
她的意願不重要。
前世裡即便那麼聽話懂事的她不願意,他們也要把她嫁給張照臨。
“公主和皇帝要的究竟是我,還是安慶侯府的千金?”
許侯爺一滞,越冬又提起了這件事,她已經很久沒有提起過,他們都認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這沒有區别。”許侯爺說。
“有。”越冬說,“當初是許逢予用鄭家人逼我認下的身份,現在既然你要殺了他們,那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困住我,我不是你的女兒,這份聖旨與我無關。”
許侯爺驟然大怒:“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好好看看,這個家都被你鬧成什麼樣子了?”許侯爺大罵道,“我們都知道你委屈,所以誰都讓着你,忍着你,就是嵘予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也都知道事事以你為先,你還要怎樣?還想怎樣?!”
“關我屁事!”越冬也罵,“這一切跟我有什麼關系?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把我從潭州帶到上京!也是因為你們的緣故才使得遲家盯上我,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許侯爺!你才要看看清楚,若非你無能至極,何必等到許逢予帶着人去滅遲家的門,你要有本事,早早解決了遲家,你們一家人自然和和美美,我也不必三天兩頭遇到這樣的襲擊或是那樣的埋伏,整日裡隻能膽戰心驚的活着。”
“是你們毀了我的生活!強行把我拉進這不屬于我的生命裡。”
“你才是安慶侯府落得今日下場的罪魁禍首。”
許侯爺怒極之下,一巴掌打了出去。
越冬仰起臉來,右手袖箭已然指向他,他要敢打下來,她就敢放箭撂翻他。
許侯爺忍了又忍,強行收回了手,餘怒未消道:“我再問你一遍,嫁還是不嫁?”
越冬想也不想就道:“不嫁。”
“來人!”許侯爺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子拍出幾道裂痕來。
許鳴急匆匆進來,許侯爺指着越冬,道:“把她關去祠堂,讓她好好認一認列祖列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放她出來。”
許鳴避在一旁給盛怒的許侯爺讓路,然後彎腰請越冬:“大小姐,請。”
越冬看着他不動彈,許鳴為難道:“大小姐自己去,總好過我們動手。”
許侯爺在外頭道:“何須與她多言,直接綁了她就是。”
許鳴朝越冬道:“失禮了。”
言罷就叫人上前去抓越冬,越冬看着她們一步步走進,盤算着要不要出手。
那兩個來抓她的人握住她的手臂,甚至有些驚奇她竟然沒有反抗。
這就是人在屋檐下的不好之處,她享受了安慶侯府的好處,就很難反抗他們的要求。
又是一次錯誤的決定。
越冬才被押着走出屋門,身側兩個人就直接飛了出去,冷衣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不準動她。”
冷衣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明明站都站不穩,卻還要擋在越冬面前。
越冬要開口叫冷衣回去,她卻已經迎上了撲過來的侍衛們。
冷衣重傷未愈,從前被她按着打的那些人就有了還手之力。
越冬被人按住,沒能拉住冷衣,她方才激怒許侯爺,就是想要他趕快滾,畢竟她不知道冷衣會在什麼時候醒來。
現在這個狀态裡的冷衣,比她還要脆弱。
許鳴有些不忍朝冷衣動手。
他從許月觀的侍衛那裡聽到了密林裡被打掃過還依然存在的慘烈痕迹。
也從冷衣和麒麟的傷勢裡看出了這次埋伏之人的實力有多強悍,若非他們相護,越冬根本就活不了。
許鳴道:“冷衣姑娘,我們隻是帶大小姐到祠堂去,并不會傷害她。”
冷衣道:“她不願意。”
越冬不願意,就沒有人可以勉強她。
越冬心裡一陣慌亂,冷衣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醒。
“得罪了。”許鳴一抱拳,上前去攔冷衣,又示意手下的人帶走越冬。
越冬又被押走,她和冷衣道:“你别和他們動手。”
她的傷根本就沒好,這一動手,不知道又要傷成什麼樣子。
許侯爺在那邊大聲道:“都愣着幹什麼?再敢阻攔,不必留情。”
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這裡,應該和許侯爺有過短暫的交談,她似乎也不太贊成皇帝這一場賜婚,隻是不知道許侯爺和她說了些什麼,她看了眼混亂的院子,就轉身走了。
兩隻鐵爪沒入冷衣的肩膀,她沒能讓得開。
若是尋常時候,這些侍衛根本不可能傷害到她。
可是她受傷了。
她因為她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