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北冥的攝政王。”顧蒹葭一字一頓地說道：“不過如果能兵不血刃，北冥就拿下南幽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你是不是太過相信你師父了，古往今來，朝代更疊怎麼可能不流血。”漼錯披上衣服坐在了顧蒹葭的對面。顧蒹葭感覺到了陣陣寒意。

“當今聖上也過于糊塗了。”顧蒹葭氣不過說道。

“糊塗？他已經很努力了。如果他糊塗，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他可是設計讓我替嫁，還想用我的命來挑起鎮南将軍府和朝堂的矛盾的人，如此毒辣的心思，我可不覺得他不想殺我，或許我還有旁的用處。”顧蒹葭義憤填膺地說道。

漼錯并未反駁她，隻是靜靜坐着，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眉頭皺起來，面上再無其他神色。鳳瑾時不應該會有這樣的心思的，但如果是真的，那豈不是身在皇宮的漼玄現在很危險。

“淵城易進，可是北境大将軍府卻不是那麼好進的，定然是守衛森嚴。”顧蒹葭說出自己的擔憂。

“我記得你少時并不是這般模樣，你既然跟上來了，自然就會有應對之法。”

“既然我變了模樣，你又是如何認出我來的呢。”顧蒹葭笑着把臉怼到漼錯的面前問道，那模樣如同無賴般欠揍。

“猜的。”漼錯别開臉說道，燭光太暗，蓋住了漼錯面上的一抹可疑的紅色。當年他看着她被抱進安甯侯府，确認她無礙他方才離開，救她純屬是偶然，新婚當天見到她着實不确定她的身份，隻是她胸口的傷疤暴露了她的身份。

“無趣。”顧蒹葭翻了個白眼，甩了甩袖子，從袖子中拿出一瓶藥給了漼錯。

這藥是墨遠騁師門玄迷宗的獨門秘藥，再配上他們宗門獨創的易容術，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很難識破。

“現在我幫你易容，這藥每兩日服上一粒，這一瓶裡面是一個月的量，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你打算把我易容成如何模樣？”

“自然是好看的模樣。”

顧蒹葭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完成了漼錯的易容。

“可還滿意？”

顧蒹葭把漼錯拉到銅鏡前面，讓他自己看看。

“待一切事了，我倒也想卸甲歸田，歸隐江湖，做一名俠客。”漼錯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一股子江湖俠氣，忍不住感歎道。

“好，你若是入江湖，必是一代除魔衛道的大俠，邪魔外道聞之喪膽。”顧蒹葭挑眉說道。她說的是真心話。

“你當真這麼覺得？”漼錯轉頭認真地看向顧蒹葭。

“嗯。”顧蒹葭點點頭。

“那你是什麼？一代俠女？”漼錯掌風劈向顧蒹葭。

“未嘗不可。”顧蒹葭輕躍着往後退去。

掌風劈到的桌椅化為齑粉，可見漼錯的内力相當深厚。顧蒹葭自認為未必能從他的掌下活命。

“剛救過你的命，你就如此待我。”顧蒹葭笑着說道，她知道他未動殺心。

“還好，雖然武功荒廢了，但是輕功總算是沒有落下，他當真是舍得培養你。”

“我師父待我自然是好的。”顧蒹葭内心五味雜陳。墨遠騁的确是給自己找了江湖名師，隻是自己未能盡全力去鑽研。他待自己太好，好到自己快要沉溺在這樣安逸的生活中。

“如果他不送我去和親，大概我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顧蒹葭想要把自己的心事統統分享給漼錯，她希望他看到的是一個全面的自己。

翌日清晨，漼錯醒來未見顧蒹葭的蹤迹，詢問店家，店家說顧蒹葭連夜退房離開。漼錯拿上顧蒹葭留下的文書，追了上去。

淵城一所花樓二樓雅間，一個少年正在閉目聽曲。這家花樓的姑娘技藝不錯，少年聽得如癡如醉。

“葛爺，漣漪姑娘今天被包下了，我讓蓮香陪你。”外面連媽媽高聲說道。

“連媽媽，這誰的面子還能比我葛爺的面子大不成。”

“葛爺，哪裡的話，隻是裡面的是貴客。”

“貴客，怎麼個貴客法？連媽媽這是嫌棄我沒銀子不成。”葛東君帶着醉意，一把推開連媽媽。

“葛爺，聽奴家一句勸。”連媽媽握住葛東君的手肘，用力捏了捏，葛東君的醉意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