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君爍擡起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了下來,幹脆籠着衣袖靠在廊檐柱子上,背對着議事廳,看向遠處的天空,整個天空都灰蒙蒙的。
言炎推着冥世墨站在門的另一邊,手始終搭在劍柄上,一副随意的樣子,隻是冥世墨和他都知道他們很緊張。冥世墨輕輕拍了拍言炎的手背以示安撫。剛剛大家的對話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很不對勁。
待言炎關上門,顧蒹葭就搭上了溫峥嵘的肩膀,隻是被溫峥嵘握住了手腕,一拉就拉進了懷裡。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溫峥嵘一隻手按在顧蒹葭的腰上,把她往自己身上按了按,顧蒹葭僵硬地抵抗着。
“顧姑娘的誠意呢?”溫峥嵘扯起嘴角,毫無笑意,滿眼都是讓人顫栗的陰狠。
顧蒹葭心一橫,閉上眼睛往溫峥嵘的臉上湊了湊,額頭上的汗珠冒了出來。隻是溫峥嵘笑着推開了她。
“真是讓人倒胃口。”溫峥嵘嫌棄地說道,拿出袖中的手帕擦着自己的手。顧蒹葭袖口寒光一閃,匕首已經抵在溫峥嵘的脖子上。
“終于露出真面目啦?”溫峥嵘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顧蒹葭反而亂了。
“進來吧。”溫峥嵘放下帕子,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君爍打開議事廳的門。顧蒹葭被外面耀眼的光晃了神,看不清君爍的神色。溫峥嵘輕輕推開顧蒹葭握着匕首的手,輕蔑地吐出:“不自量力,蚍蜉撼樹。”
顧蒹葭感覺整個頭皮都麻了,她被輕輕一推,全身的力氣如同被抽空一般,雙腿如同千斤墜在地上。
“你的眼光真是一言難盡。”溫峥嵘走過君爍身邊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無奈搖了搖頭離開。
“茶裡有什麼?”顧蒹葭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管有什麼,你都大意了。”君爍走近顧蒹葭。
顧蒹葭艱難地舉起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臂紮去。君爍眼疾手快左手抓住匕首,右手順勢摟住顧蒹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于你無害。”
顧蒹葭再次醒來,已是入夜時分,頭痛欲裂,頭頂的床幔很陌生。
床邊冥世墨手肘撐在膝蓋上,手背托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大概是累極了。從顧蒹葭的角度看過去,仿佛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顧蒹葭心尖一顫,猛然醒過神來,擡起右手看了看手腕,一圈紅紫,軍師當真是用力,一絲若隐若現的疼痛牽扯着自己的神經。
顧蒹葭自認為不是嬌氣的人,但是忍不住“嘶”了一聲,似乎有那麼一絲不滿,自己都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冥世墨蒼白的手就搭上了顧蒹葭的手腕。
“姐姐,感覺怎麼樣?”冥世墨皺眉問道。
“弟弟,你的腿怎麼樣?疼不疼?”顧蒹葭坐了起來,撫上冥世墨皺起的眉頭。
“不疼。”冥世墨莫名紅了眼眶,低下了頭,内心一陣酸澀。這麼些日子的酸楚彷佛找到了宣洩口,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防止心緒崩潰。他不敢在言炎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心灰意冷。
“嗯,真乖。我的身體怎麼樣?”顧蒹葭收回手,轉開頭打量屋内的擺設。
“無礙,隻是尋常軟筋散。”冥世墨轉動自己的輪椅,往屏風外轉動。
“好。”顧蒹葭掀開被子,幹脆利落。
“溫峥嵘的房間在後院正中間那間,左邊那間是書房,也是溫峥嵘和軍師議事的地方。”冥世墨遞上淬了毒的匕首。
“師兄他。。。”顧蒹葭看着藍幽幽的匕首,陷入沉默。一會兒,她接着說道:“其實不必。”
“阿言在外接應,溫峥嵘看着文弱,深不可測。”
“小墨,我知道你有辦法,趕緊離開。”顧蒹葭握住冥世墨的雙肩堅定地說道。
“阿姐,你難道會做沒把握的事情嗎?”冥世墨拍了拍顧蒹葭的手背,笑着說道:“我聽姐姐的便是。”
顧蒹葭親眼看着冥世墨給自己的腿紮了幾針,看着他喬裝離開城主府,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沒入黑黢黢的城主府。幾道黑影跟在顧蒹葭的身後。
顧蒹葭一身白衣跟月光融為一體,殺了溫峥嵘,控制城主府。對于殺溫峥嵘這件事,她自認為做了周全的準備,天時地利人和。白日出了那樣的事情,誰也不會想到晚上她會行刺。她住在城主府也算是近水樓台。最重要的是魔教除了閻王之外的三大長老已經潛入了城主府。入夜後,他們借着月色掩護從一處城樓偷偷爬了進來,怪隻怪青城的城牆太高了,單靠輕功實在是有點難處。
顧蒹葭簡單地蒙了臉,紫蜘蛛對着顧蒹葭打了個準備就緒的手勢。顧蒹葭擡起左手輕輕一揮,鬼見愁撬開窗戶,翻窗而入。紫蜘蛛和花仙子緊随其後,很快屋内打鬥聲傳了出來。顧蒹葭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感覺不妙,直接一腳踹開門,提劍躍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