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後的四殿下被舒妃要求,每個月務必騰出一日帶正妃入宮觐見。四殿下覺無可厚非,于是應允。
八月的最後一天,四殿下想起來還沒去瞧過舒妃娘娘,于是攜了盛裝打扮的正妃入宮。
舒妃娘娘見到兩人,十分高興,一個勁拉着正妃笑。正妃也一直在說話,隻有四殿下默默坐着。
不用舒妃主動問,正妃就将四皇子府裡發生的一些事娓娓講來,比如府裡廚子花式過招,獻上五湖四海的菜式,有幾道菜叫人吃了還想吃,還說四殿下都贊不絕口。
舒妃娘娘表示能讓自個皇兒贊不絕口的人少有,于是說改日也做了帶進宮讓她嘗一嘗鮮。正妃連聲應好。
又比如府裡最近新栽了好些叫不出名的花,還請了民間的養護高手,說都是殿下的功勞,讓府裡的花園變得更美更氣派。
舒妃想到那日元家女頭上就帶了一朵開得尤其漂亮的牡丹花。于是說:“你們府上的牡丹花想必開得不錯。”
正妃看一眼目不暇視端坐的四殿,和舒妃說:“那自然。良夫人尤其喜歡牡丹花,為此四殿下還将園子裡的牡丹花都移栽去了良夫人的菡萏院,殿下又見園子變得空蕩蕩的,這才從外面又找了好些品種進來。那養護高手也是神奇,經過他的手,沒兩天良夫人院裡的牡丹開得竟比當初生長在園子裡時還好。”
四殿蹙眉,他怎麼不知道正妃原來話這麼多。
舒妃瞅了四殿一眼,悄聲問正妃:“最近四殿下去後院的日子多嗎?”
正妃不語,似在想着怎麼回舒妃娘娘的話。
舒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到什麼又問:“那有去元家女那嗎?”
正妃如實答。舒妃點點頭,心下是真的佩服她這皇兒,心智之堅定,美人在前還能坐懷不亂。但她總覺得皇兒對那元家女應該不一般。
舒妃娘娘是不高興四殿下寵幸元家女的,畢竟那樣的狐魅。一個男人和狐魅扯上關系就一定不會是好事,更何況還是祁國皇子,是她畢生的希望。她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正妃猶豫着,飛快瞧一眼四殿下,最終還是将難說的話出了口:“此事本不該讓母妃操心的,實乃凝兒剛入府,不知該如何辦。”
得到舒妃體諒,正妃才又接着說:“前幾日,良夫人犯了錯惹惱了殿下,殿下就要求良夫人同許側妃一同學規矩,這事本應就此了結。但凝兒覺得還是有必要向母妃禀報一聲,如若四皇子府後院将來還有此事發生,該如何是好?”
舒妃來回瞧瞧四皇子和正妃,問:“良夫人做了何事惹惱了我們四殿下?”
正妃欲言又止,四殿看着他母妃,主動攬過回話:“和側妃一樣,跳了支舞。”
正妃驚詫他竟說得這般輕描淡寫。她想說哪裡一樣,側妃的劍舞是可以正大光明給人瞧的,良夫人那……那是花滿樓的做派。她雖沒看到,但也有聽說,良夫人都脫光了在陛下面前獻媚!
正妃不經意和四殿對上眼,觸及那平和下審視的眼神,她回眸,正襟危坐。
正妃不知道殿下出于什麼考量,竟從未在菡萏院留過子時。但她是女子,她們還共有同一個丈夫,種種迹象表明,殿下就是對良夫人和對旁人不一般,哪怕這個旁人是她這個明媒正娶的正妃。
舒妃想到四殿下的不解風情,也就了然,沒再追問。隻是這回沒有再提起四殿下罰得過重這等話。
正妃琢磨着想将良夫人這朵妖冶的小火苗在燃起來之前掐滅。她玩笑似的和舒妃說:“說來良夫人也怪可憐的,她竟被子喜子悅兩位嬷嬷連着三日打了手心,第四日手腫的可怕,殿下還給請了醫女診治。”
這讓舒妃意想不到,子喜子悅可是從宮裡出去的,能走到這一步,手下還是很有分寸的。舒妃明白過來這話的另一個含義。沉臉說:“那元家女是不是沒好好學規矩?否則子喜子悅看在四殿下和份上也不會輕易動手的,更何況把人打到請醫女的地步?”
四殿心裡雖覺得正妃說的是實情,但他就是很不悅。
正妃搖頭:“良夫人有沒有好好學,凝兒不得而知,不過此事說來也真是奇怪。良夫人好歹是五品官之女,聽聞在此之前,良夫人都不知女戒女訓為何物。這兩本書,不止官家女,但凡認過些字的普通百姓人家都會買來通曉一二。”
舒妃搖頭再搖頭,說了句和四殿先前說元良良時一樣的話:“這元家究竟是怎麼教女兒的?”
四殿聽舒妃說這話,臉上尤帶着不悅道:“女戒女訓也并非一定要大家閨秀去通讀,也包括一個五品官之女。好的書多了,她完全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
四殿這話并非完全他所言,隻是借用了前朝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之言。大臣名叫梁牧,在陛下登基不久便已告老還鄉,後來靠着才學和聲望成了人人想拜訪的大儒。聽說大殿下和二殿下都在數年前去大臣家中送過禮,隻是都全數被人家裡退了回來。
舒妃啞口無言。
正妃意識到四殿在袒護元良良,心中憤慨無比,表面雖不顯,隻是說:“聽聞良夫人還是今年才過繼到元大人嫡妻名下的,在這之前良夫人及良夫人親母一直被關在元家老宅。貌似是良夫人生母犯了一點錯,是以在良夫人幾歲的時候就被元大人送走了。良夫人沒學過規矩倒也在情理之中。”
此話一出,舒妃驚愣了。
四殿都詫異,隻是他馬上又拍桌而起,怒喝正妃:“母妃宮中,豈容你放肆多話!”
正妃被吓到,手裡的茶不停晃。這還是四殿第一次向她發火,竟是為了一個登不上台面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