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布材料,竹骨優質,正面圓中處畫着清風勁骨的水墨丹青濃竹,其餘部分留白透氣,整體疏密得當。
反面的詩詞和題跋為秀逸溫婉的隸書字迹:
“
料峭春寒凝香暇,
折盡東風誤年華。
流年偷換鏡中月,
竹聲潇潇霧裡花。
掩窗煮酒又添衣,
吞茶嚼花醉芙蕖。
苦雪嘗盡春風意,
我自悠然渡白駒。”
黑白基調的水墨,避免了花雜,也讓唯一的一抹紅色——印章,格外顯眼。上面刻着“木逢春印”四個字,翁斐忍不住喃喃念出。
安祥意解釋道:“皇上……木逢春好像就是劉清慰大人家中少妻的名字...劉大人也真是有福了,娶了位有如此才情的小姐呢。”
翁斐的視線未曾離開扇面:“呵,好一個‘苦雪嘗盡春風意,我自悠然渡白駒’,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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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半個月,終于抵達杭州。剛入城便是滿眼琳琅,歌舞升平之盛象。真真覺着用“市列珍玑,戶盈羅绮競豪奢’”來形容此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滿眼新奇,再望向身側的蘇太妃,能從虎口脫險再回桑梓之地的她早已激動得淚下沾襟,止不住哭腔道:“我從來都不敢想,有生之年能真的跨越關山阻隔,再回故裡……”
“一年又一年的‘東風漸綠西湖柳,雁已還、人未南歸’。如今您終于得償所願,曆盡千辛歸來,恭喜,太妃娘娘。”
見我要拜禮,蘇太妃趕緊扶住我:“快别這樣,有心就好、有心就好。都說了,我已不是什麼尊貴的娘娘,隻不過是一個普通回鄉的婦人罷了……”
此刻,熟悉的鄉音在她耳畔萦繞,我亦忍不住跟着動容,所謂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的辛酸苦楚,不過如此。試想下,離杭那年芳華正好,嬌俏嫣然,入了花繁春短的皇城,做燕與莺争忙,漸酒酣歌竟,卻飛不出金絲籠;經年後,洗盡鉛華回來了,雕欄玉砌猶在,可惜韶華不複,朱顔已改。任誰都會忍不住對着歲月蹉歎一番吧。
蘇太妃先帶我在客棧歇下,洗漱整頓一番後,才出發去尋她本家的老宅。可惜古迹荒基,西風殘照,隻剩草木深深,頗為悲涼。她當年被巡撫家收做義女前,一直在這方宅邸生活,連庭前花開花落的聲音都還依稀記得。隻不過親生父母早些年就亡故了,幾個哥哥已不知去向。許是因為成家了都置了新宅,她又深居幽宮,難有機會聯絡,無法悉知他們的下落。
一番悲切的觸目生情後,蘇太妃才收拾好情緒,憑着記憶開始挖土尋玉。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厚待了她一回。挖到美玉的那一刻太妃喜出望外,我亦替她高興。這一路迤逦難行,但終究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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