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壯的兒郎一聲強有力的繼續,叫鋪前那如花綻放的女郎沒多在意。現下瞧着是一更光景,難不成他還能折騰到三更天去?
史雲腴沒有停下的打算,便配合着謝沉書翻身趴了下去。
如此,有了經驗的兩人,已變得十分從容。史雲腴不再覺得那般疼了,而謝沉書也才剛剛來了勁頭。他們似乎都享受着,這陰陽之中的奇妙。
搖顫的花枝,被強勁的東風吹過,在夜裡飄飄灑灑。
時光在此間的流逝,顯得尤為漫長。
汗水漸漸浸濕史雲腴才被風吹幹的頭發,她兩隻手緊緊抓着謝沉書用過的枕頭,幾欲将其撕碎。
此後,雖不至三更那般誇張,但被謝沉書足足折騰到兩更天後,史雲腴這才知道自己有多小瞧了他。
到底是年輕,身強力壯…
這才堪堪傷病初愈,就如此……他這身子骨還真是——
中用得緊。
史雲腴暗自評判,思量裡竟還有幾分欣幸。她在這場風月裡,甚是快意。大抵這輩子,對于這件事,應也算是找到了個滿意的答案。
彼時,感受身後人癱在背脊用力呼吸,她便帶着那已不勝起初,那般明亮的暗啞嗓音,道了句:“起來……”
“你太重。”
謝沉書聞言不屑冷笑,他故意壓着她低聲答曰:“哼…太重?清風使,你現下是用完我了?盤算着翻臉無情了?可你适才需我賣力的時候,緣何不顯我重?”
“……”
史雲腴頭一遭被身後人嗆得無言。
但瞧此番事後,謝沉書已與史雲腴變得“親密無間”,也沒什麼好再避諱遮掩。他便在潇灑起身前,故意掐了史雲腴的腰身,以示對她頓然無情的不滿。
察覺背後的重量由重變輕,史雲腴趴在一片狼藉之中,聽謝沉書赤腳走過耳邊,向門外走去。
此刻,史雲腴耷拉着腦袋,壓根顧不上他要去哪。
她啊,已是累得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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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屋的燭燈被謝沉書點燃,
他忙于竈台前,準備燒些沐浴用的熱水。
誰能想到,曾一呼百應的謝沉書,如今卻要在尋歡作樂後,自己劈柴燒水,以及……
侍奉那鋪上的女人。
蒸騰的水氣逐漸在眼前飄散,謝沉書在葳蕤的燈火中愣然。
他下意識挽起衣袖,隻見一道道被史雲腴抓咬的新鮮痕迹,深深刻進雙眸。腦海之中,皆是更深露重時的缱绻,與她的溫度而已。
謝沉書再次嗤笑。他腹诽着:這女人的牙口,跟她興起時的低鳴一樣了不起。
轉眸被沸騰的水聲拉回注意,
謝沉書便擡手拎着陶壺,走進了廚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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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洗漱幹淨,再跨進寝屋的門,謝沉書就着月色望見史雲腴搭着裙衫趴在原處,一步未挪。
她那被月光隐約着的曼妙身影,仍叫謝沉書躁動不已,但今日氣力盡了,就到這兒吧。他約摸着她也實在熬不住了。
默然走向鋪前,謝沉書蹲下晃了晃史雲腴的肩。
史雲腴迷茫擡眼,不經意仰面翻去,又不小心将春光乍洩。但見下一秒,被謝沉書陡然裹進被子裡,史雲腴惑然看向眼前人。
都這兒份上了,他……
慌什麼?
謝沉書卻壓着嗓子,按住她的被角,漠然道:“去洗洗早點睡。”
史雲腴這會兒被眼前人打攪得再無睡意,她便哦了一聲坐起,披過了腳邊的裙衫。待到擡手揉了揉酸澀的眼,史雲腴随口問:“你洗過了?既是都要燒水,緣何不叫我一起?”
誰知,謝沉書扯了扯床鋪,隻道:“我累了,要睡了。”
史雲腴眼看着謝沉書說罷在她面前躺下,似是不願再與自己多說一句話,便覺無趣,撐腰緩緩朝門廊走去。
如此,惹他意亂的人走了。
謝沉書獨自睜開雙眼,壓下心頭那一層層連綿不絕的沖動,轉頭去尋落在一旁的被褥,可待他伸手後,才發現這床被子……
已然被他們弄得沒法蓋了。
與此同時,史雲腴來到隔間的水盆前,伸手探着盆中剛好的溫度,蓦然笑起。
她笑啊,某些人的嘴,甚是比青霁山上的石頭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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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三更夜半,困意擾人。
史雲腴泡得發昏,瞧她一路回到寝屋,随意整理罷自己的床鋪,倒頭就睡在了枕頭邊。
隻是為何?
于半睡半醒間,總覺背後有人相貼?
史雲腴怅然翻身想要一探究竟,卻猛地對上謝沉書沉靜的臉。
倦怠與驚惶在她心下争個不休。史雲腴退開與他過近的距離,莫名驚訝了句:“你緣何要睡在我的鋪裡?”
謝沉書躺在她身邊,合眸不言。
他隻轉身将頭枕在了她的身邊。
史雲腴對眼前人的所作所為感到不解,她思量再三私以為是某人還有精力尚存,便連連推辭道:“咱們暫且到這兒吧,我實在是……”
可史雲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沉書出言打斷。他解釋說:“夜冷,那邊被子濕了,今晚借你的被子擠擠。少說胡話,睡吧。”
……原是如此。
史雲腴聽不出謝沉書言語中的克制,她就這樣無聲任由他,強勢地越過了她的領地。
彼之,史雲腴枕在相對的側面,就此放松了警惕,伴随眼皮逐漸下沉,她便擅自将眼前人關在進眼眸。而另一端,謝沉書卻在入夢前,将那不知緣故的淺笑,丢進了漫漫長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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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折騰了一晚上的兩個人,一覺便睡到了半下午。
想來若非是飛瓊與玄青餓得跑來鋪前哼唧,這二人大抵能睡到黃昏也不睜眼。
爪子急促踩過地闆的聲音,落進耳畔,叫謝沉書迷蒙着雙眼醒來。
他見是狼犬在旁吵鬧,便回手推了推背對着的史雲腴。
可怎的,身後竟半分動靜也無?
謝沉書納了悶,他推得力道不小,按理說史雲腴現下合該應聲才是。
她竟困成這樣?
謝沉書被兩隻狼犬吵得實在頭痛,幹脆坐起身來。哪知等他才垂眸将被褥掀開,就猛然被眼前的景象恫住。且見血色從史雲腴的裙衫下,暈染開來。
當謝沉書張惶向她望去,便見史雲腴蜷縮在他身側面色蒼白,頸間更是沾着豆大的汗珠。
“清風使,你,你出血了!”
謝沉書慌了。
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形,亦是頭一遭這麼不淡定。瞧他慌忙擡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待到将手摸上史雲腴冰冷的臉,謝沉書又疑上了自己,“緣何會這般嚴重?難不成,是我昨晚上将你……醒醒,不可再睡了。醒醒,我這就帶你下山找郎中。”
謝沉書說罷就去拽了史雲腴的臂膀。
史雲腴卻蹙眉不願跟随而去。她這月事總來得狠厲,謝沉書吵得她更是頭疼不已。
現下,她隻想安安靜靜地躺着。
可她不說,他又如何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