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郝夢如水晶蘭一樣,雪白、晶瑩,脆弱。
她在風裡旋轉、飄落,最後墜入到天池裡。
緊跟其後的,是身邊的人跟着她一起砸向水面,激起層層浪花。
冬天大殿内雖然開着暖氣 ,可天池裡的水還是刺骨的寒涼,郝夢胸中郁着的不快卻在此刻都散盡了。
天池裡的水并不深,不過到人胸腔,卻已足夠淹死人。
郝夢并沒打算搞出人命,她隻是緊緊拽着因為慌亂而拼命掙紮的舞蹈演員丙,讓她多嗆了幾口水而已。
在救助人員将兩人搭救上岸時,郝夢渾身濕透,黑發貼在她頰上,上下牙槽不停地打顫,眼睛卻分外地黑白分明,看透世事。
人雖裹上柔軟的毛毯,但經涼風一吹,卻還是冷得刺骨。
她不顧自己一身狼狽,雙眼猩紅地掙脫開毛毯的束縛,快速奔向對面的舞蹈演員丙,然後撥開衆人給了她一記響亮而狠辣的耳光。
舞蹈演員丙虛弱靠在一個救護人員的懷裡,自覺理虧,不敢與其對視。
她隻能捂着扇腫的臉委屈巴巴嗚咽着哭......
面對衆人的奚落和指責,郝夢不辯分毫,隻是冷冷地朝他們望了一眼,丢下一句,“你們問問她到底做了些什麼。”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跑到大化妝間,郝夢花了很久時間,砰砰亂跳的心才逐漸平複。
她抽回神識,慌裡慌張地到裡間的更衣室換穿自己幹淨的衣服。
身體暖了,腦子也逐漸清爽,臉上的笑意也漸濃。
她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成功一半,接下來就要看.......殷恒的反應了。
在塗抹雪花膏時,她似乎想明白一些事情,為什麼殷恒一來,柳成和謝新宇就對自己的态度異常地好,甚至還跟自己開起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為什麼一個非專業舞蹈生,能夠能夠空降C位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獲得如此豐厚的報酬。
難道是因為自己魅力大亦或是自己實力太過雄厚嗎?
都不是。
完全因為謝新宇和柳成看出了殷恒的某些小心思,想巴結他,而自己隻不過交際環節的一個誘餌而已。
一想到此,郝夢的心跳又如擂鼓般,臉也燙得厲害。
她對殷恒心裡也有了一種笃定,知道這個人不會對自己的這件事坐視不管。
自己一定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為自己伸張正義.......
雖然郝夢此刻還年輕,心裡也不清楚這此後的代價具體會是什麼,她隻是隐隐綽綽感覺這個人對自己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她也在賭........
賭這個人的良善和悲憫;賭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信賴,賭自己的第六感到底準不準。
隻是現在的她哪裡會想到,此後的人生種種卻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會跟他如此地盤根錯節,反反複複糾纏許多年。
此前,從偏廳回到大殿,一路上,舞蹈演員丙對郝夢都是殷勤備至的。
那時,謝新宇和柳成一個站在殷恒的左邊,一個站在他的右邊,全程隻和他觥籌交錯、應酬搭話。
目光掃到她這兒的時候,柳成笑得燦爛,就連一向冷臉的謝新宇也對自己笑得春風和煦。
他們招呼她過去,那前所未有的熱絡勁,讓郝夢覺得一時無法适應還有前所未有的别扭。
她還在想着怎麼拿出正确的姿态與他們交際,旁邊的舞蹈演員丙早就駕輕就熟地如同交際花一般,與他們周旋客套 。
她目光輕佻,一笑就花枝亂顫。
可惜三位風度翩翩的男士絲毫不接招,隻有柳成偶爾玩心起,說一些不冷不淡的戲虐笑話拿她作樂。
暖氣可能太足了,悶得郝夢的臉變得紅彤彤的,她都有些替舞蹈演員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舞蹈演員丙自己并不覺得,聊到興起時,她大咧咧地拿出手機,說世上難得的緣分,能在此地遇到三位大帥哥,要加他們的微信。
柳成和謝新宇都是打着哈哈,說一些不着調的話,就是不給具體聯系方式。
而殷恒則看向郝夢,眼裡有細碎的光芒。
他完全不理會其他人,旁若無人地問她,“我方便給嗎?”
當時郝夢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心跳得砰砰響。
她也完全沒有理會舞蹈演員丙焦灼和期待的眼神。
郝夢隻是虛挽着他的手臂,乖巧應答,“你想給就給啊。這是你的自由啊。”
然後殷恒似乎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輕笑了下。
他扭頭對舞蹈演員丙說,“對不起,看來有點不方便呢!”
當時舞蹈演員的臉就綠了,讪讪地還是舔着臉跟衆人繼續說笑,隻是看向郝夢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學藝術的女孩都愛美,臨大合照前,女孩們結伴說要去洗手間補個妝。
郝夢一向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跟人去争搶,繼續跟殷恒他們插科打诨了一會兒,再過去 。
剛踏進隔間,就又進來兩個女生,她們在等洗手間的間隙,就開始閑聊——
“剛才你看見沒?那個郝夢好像跟這裡的老闆們都挺熟的。”
另一個說:“能不熟嘛。不熟能空降,能一來就跳c位。我可聽說給她的錢比我們報酬可高的多。不豁得出去,怎麼會有豐厚回報呢?”
開頭的那個女孩了然地笑起來:“怪不得。我說她跳得也不怎麼樣。”
“誰說不是呢。”
“不過,她也不虧。畢竟那幾個都是青年才俊啊!”
“誰說不是呢?”
“羨慕不?!”
“呵呵呵.......”
郝夢等世界變安靜了,知道她們倆出去了,才踏出隔間。
誰知下一秒,舞蹈演員丙和另一個舞蹈演員也推門而入。
她看到她時臉色不是特别好看,但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地笑了笑,“剛才還在四處找你呢。你不在。”
郝夢也跟着笑笑,“嗯。我也在找你呢。”
她知道她很裝,明明剛才氣得不行,丢下郝夢就一個人跑。
跟着别人去扮演姐妹情深了。
怎麼現在又來跟自己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