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時當中夜,月黑風高,萬籁俱寂。
郝夢蜷縮在一大塊褐色岩石底下,聽着寒風呼嘯,凍得瑟瑟發抖。
她穿着宮廷裝,頭發上一層都是灰,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天空正在飄雪。
讓露宿在外的人更加難捱.......
郝夢凍得雙排牙齒都在打顫。
意識也慢慢陷入一種混亂迷盹的狀态。
她不知自己能不能熬過今夜.......
迷糊中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近。
他的氣息自己很熟悉,但還沒來得及想清是誰,自己就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在醫院,觸目是一片雪白。
郝夢掙紮着坐起來,環顧四周,病房内空無一人。
看到自己手背上還打着點滴,她按鈴呼叫護士,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護士态度倒是溫和親切,隻是看郝夢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說話時也是小心謹慎和諱莫如深
她說是她也是剛換早班,壓根兒不知道具體情況,讓郝夢去問送自己過來的朋友。
郝夢:“.......”腦子裡一團漿糊。
壓根兒不知道送自己來醫院的人是誰。
她隻記得自己跟随《宮鎖連珠》的劇組,跑到一号山頭,拍一場皇帝出遊,中途與夏冰心扮演的寵妃發生口角,将其抛在雪中野外的大夜戲。
拍攝進程非常順利,暴雪及時來臨,因為環境艱苦,大家幾乎不需要什麼情緒醞釀,幾個衣裝簡陋的宮女和身着華服的貴妃在大雪中艱難行走,看起來就很瑟縮和凄怆。
大家都凍得鼻涕泗流,一直拍到淩晨十二點,導演終于喊了聲“咔”,然後宣布場景拍攝結束,讓大家收工回家。
小紅見狀快速第一時間飛奔過來,給夏冰心悉心披上軍大衣的同時,又小心翼翼地遞上熱水和暖水袋。
而郝夢這幫群演則瑟瑟縮縮地回片場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拿起自己的軍大衣自顧自地披上,因為條件局限,想喝杯熱水也挺難。
“郝夢——”身邊有人遞了一杯熱水過來。
她轉過頭一看,是小紅。
郝夢凍得鼻尖通紅,渾身發抖,沖她彎眼笑了笑,接過了水,仰頭喝了一口“謝啊!”頓時覺得全身上下都暖和了過來。
小紅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湊近一步,小心警惕地在郝夢的耳邊低聲提醒道:“你和殷恒的事,夏冰心都聽說了。她現在氣得不行。你知道我們老闆十分的小肚雞腸。不知道會想出什麼詭計整你。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郝夢默默地點了點頭,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時劇務讓自己幫劇組清理遺留在那的垃圾,隻一瞬間的功夫,車就開跑了。
當時自己的手機又沒在身上。
所以就......
直到現在,郝夢全身上下都酸疼難忍,五髒六腑仿佛寒氣入體,手腳冰涼,時不時就要打個冷噤。
就在自己躺在床上哆嗦之際,病房的門被推開,她心電感應一般轉身擡眼一望,同來人對視一眼,心底一驚,身子僵在那兒,一時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隻是瞬間紅了眼眶。
殷恒還是一如即往的低調文雅,穿一件黑色羊絨衫下搭牛仔褲,手腕上搭着品質上層的大衣。
郝夢怔愣在那兒半天,她沒想到送自己到醫院的人,居然是殷恒。
她想拖着孱弱的身體,起身向他表示感謝,殷恒卻趕忙走過來伸出手按住了她:“别起來。”,撈起旁邊的枕頭悉心地墊在其身後,“這樣舒服一點兒。”
郝夢偏過頭去,壓着心中的委屈,問:“你怎麼來了?”
“小紅打電話給李唐,說是夏冰心因為嫉妒故意将你遺留在野外。”殷恒看到女孩通紅的眼眶,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歉然道:“畢竟一切因我而起。我沒有不管的道理。讓你承受這些。我很抱歉。”
郝夢眼裡的淚水,想竭力壓下去,卻怎麼都控制不住,瞬間流了出來,“這不怪你。一切是我自找的。如果不是我抑制不住想與你親......”近。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此事發生。好不好?”殷恒俯下身子,指腹在她的臉頰上來回摩挲,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嗯”
郝夢身上還穿着昨晚的軍大衣和戲服,擡頭看着殷恒那張清俊的臉,有種恍惚的不真切感。
她以往的記憶全都湧進來,想起他的忽冷忽熱,又想起自己從小到大自己所遭受的委屈,淚水止不住,哭得全身顫抖。
郝夢哽咽道:“殷恒——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忽冷忽熱地對我。我心髒不好,不是很能承受得住。”
殷恒看她哭得梨花帶雨,還能保持幽默感,眼底有憐惜也有笑意還有贊賞。
他伸手将茶幾上的紙巾遞給她,并蹲下身子,握緊她的手,放緩聲調,更加溫柔堅定地說道:“我保證以後不會。”
“嗯”郝夢看他說得一臉真誠,不禁咧開嘴笑了,“殷恒,我相信你。”然後鼻孔就吹出了一個大泡。
殷恒唇角勾起,伸手刮了一下鼻梁,笑她,“又哭又笑,鼻子冒大泡!”
郝夢覺得尴尬,羞羞地側過臉去,并用紙巾擤了一下鼻涕。
一不小心就擤的宏偉響亮。
這一下更加沒臉見人了。
殷恒憋着笑起身走到床頭茶幾處,知道姑娘害羞,故意調轉話題,輕聲問:“還沒吃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