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邱：“哎，你們就走了？”

黃璇：“不然呢？”

仲邱：“不……一塊打個下手嗎？”

黃璇：“買飲料也是打下手啊，廚房就交給你和小艾同學了啊！”

在仲邱一臉茫然中，黃璇領着小黎出了門，又“啪”一聲關上了門。

仲邱對着關上的門愣了好一會，無奈搖搖頭，轉身到餐桌旁，擰起剩下的塑料袋，進了廚房。

莊艾忍已經開始清理塑料袋裡的菜品了，仲邱進了廚房，也幫着清點菜品：“冬筍、木耳、胡蘿蔔，财魚片……準備做什麼菜？”

莊艾忍：“做個酸菜魚，一個魚香肉絲，再弄個清炒藕帶，在你們小區旁邊的鹵菜店裡買了些鹵菜……四個人，應該夠了。哦對，再弄個皮蛋冬瓜湯。”

仲邱：“聽起來挺豐盛的，就是，你真的會做酸菜魚和魚香肉絲？這兩個菜需要點技術吧。”

莊艾忍：“試試嘛。我已經實操過了，步驟還好，比較簡單。”

仲邱：“味道呢？……就那倆小白鼠，什麼反饋？”

莊艾忍赧然笑道：“一次肯定會比一次好嘛！”

仲邱倒抽口涼氣：“不然，我們現在點外賣還是來得及的！”

莊艾忍學着黃璇的口氣：“仲邱，像個男人！……放心啦，黃璇說你廚藝不錯，有你打下手，我有信心！”

仲邱：“……就知道你們來看我是不安好心！”

莊艾忍：“哈哈！……餓不餓，我們在蛋糕店買了點面包，要不要先吃點？”

仲邱：“不餓。昨晚上反正看了一晚上電視，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又醒了。就在電視屏幕的光影裡，天蒙蒙發亮。随便弄了點吃的，想到你們今天要過來，又順便收拾了下屋子，然後無所事事繼續看電視，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莊艾忍：“要不是我們來敲門，你會繼續睡下去吧，直到錯過飯點……”

仲邱：“飯點？我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飯點不飯點。你們不來，我就繼續睡下去，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餓得體能無法支撐，我就再起來找吃的。所以我就想啊，要不是饑餓這種本能作怪，讓我成天成夜睡下去，多好！”

莊艾忍：“成天成夜睡下去不起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那是……”“死人”兩個人卡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仲邱笑笑：“我現在不就跟死了一樣嗎。”

莊艾忍沉默了一會：“……你剛才還在吹牛說這幾天過得無比潇灑！”

仲邱：“是無比潇灑啊。不用再被李所拉着研究工作，不用24小時不關機随時待命，不用在所裡跟轄區之間連軸轉，也不用在值班室聞同事的腳臭，聽鼾聲如雷……簡直人間理想！你看，連小黎都羨慕我，何況其他人呢？可是，人總是犯賤的動物，真過上這種日子，心裡空落落的，哪哪都不得勁！”

莊艾忍：“因為你的心沒有落地。你不是真正的快樂，隻是被逼無奈！”

仲邱看了一眼莊艾忍：“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想，如果不幹警察了，我能幹什麼。我反省我這些年，除了研究工作，沒有習得一技之長，沒有攢到傍身之物，沒有可以随時找到下家的底氣和勇氣。思來想去，好像除了警察，其他的我什麼也幹不了……如若真的走到那一步，唯一能出賣的就是我的苦力了吧，呵呵。”

莊艾忍：“所以你也是會焦慮，會害怕的哦！”

仲邱歎一口氣：“人非聖賢嘛，俗人誰沒有不知所措的時候呢。”

莊艾忍：“以前每每看到你，你都是一副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樣子，所以我以為你已經是聖人了……”

仲邱撈着水池中的藕帶，不再說話。

莊艾忍：“你知道山海鍋是誰嗎？”

仲邱：“知道。”

莊艾忍：“就……沒想過找他談談，或者運用一些手段？”

仲邱：“……手段？打他一頓，或者威脅他？你覺得他這種人會讓步？”

莊艾忍垂下頭。

仲邱：“找他談，就更加沒有必要。他的軟肋是塗塗，我們曾經救過塗塗，于理上是對他有恩，但是他的所有不堪也從始至終與我們的‘恩’糾纏在一起，一提到‘恩’，他就會聯想到‘恨’！而為了讓心理平衡，不背負忘恩負義的枷鎖，他會自動放大恨意，把自己變成受害者……所以去找他談，無疑是給他添上一把火，不一定弄巧成拙吧，但是自取其辱是在所難免的！”

莊艾忍喃喃道：“果然是自取其辱！”

仲邱：“什麼？”

莊艾忍：“沒什麼！我就是想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也教教我一些心理分析呗。”

仲邱：“教你？你有那個天分嗎？浪費我時間！”

莊艾忍笑笑不介意：“好在現在網上關于你的負面輿論已經消散，陸國強編造不實言論，按道理可以告他诽謗啊！”

仲邱低聲跟着念：“不實言論……”

莊艾忍：“對啊，說什麼你是保護領導心切，還說你本來就跟劫匪有仇，所以開了四槍折磨劫匪……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下死手！現在這環境，‘三人成虎’，要是這些不實言論真的被網友盯住了死磕，恐怕你就真的難以脫身了。”

仲邱：“……我确有處置失當的地方。”

莊艾忍一怔：“哪裡……失當？”

仲邱：“我對劫匪的心理沒有分析到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