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件事,你想調查哪一件?”斤羽示意池宇的鏡頭對準他們,再次重複,“你覺得你能調查哪一件?”
方智早已沒有面對工友時的居高臨下,身體跟抖糠似的,顫抖個不停。
斤羽冷笑,原來你也會害怕,那為什麼面對自己的同類,能舉起屠刀?
是為了事後得意洋洋的去找領導炫耀自己的管理能力嗎?是不是若幹年後,午夜夢回還要得意于自己的聰明伶俐,替工廠省了不少錢呢,給老闆的豪車又攢了一個輪胎呢。
“或者。”斤羽的輸出還沒完,“有沒有可能,你們昧下工人的治療費用,管理層自己分了呢?”
工作人員大驚失色,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工廠的管理就出了大問題。
深覺這件事已經不是自己能處理的,趕緊上報,手機摸出來,速叫支援。
警察和勞動局的人都到了,工廠的會議室裡,斤羽将整件事分析給他們聽。
“你們看,這件事涉及到勞動法,也涉及到欺詐傷害緻殘,我報警報的沒錯吧。”
警察可不敢說斤羽有錯,鏡頭還開着呢。不過平時習慣了事事和稀泥,尤其是現在的環境,都在保就業,保工廠生産,他們可以出面,但最好是工廠内部協商解決。
“方智,當着警察的面,你說,是管理層培訓讓你們這麼做的,還是你自己想的。”斤羽忽然調轉槍頭,對準方智。
方智說是坐在椅子上,其實早就癱軟成一癱爛泥,他耳朵裡隻有坐牢這兩個字,在不停的盤旋。
劉大桂是最底層的老實人,還不識字,方智通過拿捏他,可以體現自己的優越感,還能享受掌握他人命運的快感。
但方智不知道的是,他和劉大桂同屬最底層的老百姓,當斤羽出現的時候,他的命運就輕松被斤羽拿捏。
“是主管,是主管教我的,是他們教我的,我不要坐牢,我不能坐牢。”方智大喊大叫起來,像是一條喪失理智的瘋狗。
斤羽由始至終都用輕蔑的眼神看着方智,她最為看不起的,就是這樣的人。
窮沒什麼可羞愧的,努力生活的人都值得敬佩,但背叛自己的階層,拿同類的利益去取悅讨好另一個階層的人,不值得被原諒。
你要問什麼階層,當然是無産者的階層。不掌握生産資料的人,包括斤羽,包括在會議室的所有人,其實都是無産者。
在這個小範圍裡,有産者隻有一個,就是這家工廠的老闆。
“警察同志,勞動局的同志,你們聽到了嗎?這家工廠的管理層,會做欺詐培訓,說明劉大桂的事不是第一次,很有可能已經發生過很多次,我代表廣大的觀衆們問一句,這是犯罪嗎?”
是的,這是犯罪。
現場愣是沒有一個人敢直接回答。
“我們需要走訪調查。”警察辦案要講證據。
“我們會約談公司經營者,搞清楚具體情況。”勞動局也給出答案。
“方智涉及到的是刑事吧。”斤羽雙手一攤,“我的同事已經給劉大桂做了工傷鑒定。”
從一個健康人到殘疾人,無論如何,都不是輕飄飄一句道歉能和解的。
工廠的管理層來了一個又一個,不是不想扭轉局面,也不是不想關門自己調查,但都被斤羽怼了回去。
“怎麼,刑事案件你們還能關門調查,什麼時候你們工廠接管了深城的執法權,我們電視台怎麼沒接到通知?”
“你們管理層的培訓公然違背公序良俗,更違反了法律法規,當着勞動局領導的面,你們是覺得關門自己套好詞,就能過關嗎?”
“你們是不是關起門來欺負沒文化的農民工,當土皇帝當久了,以為這個世界你們的廠規就是法律,你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
“廠長來了,韓廠長來了。”終于,管理層一個又一個倒下的同時,又一個又一個的往上彙報。
“各位記者同志,警察同志,勞動局的各位領導,抱歉抱歉,我來晚了。今天發生的事,我先表個态,一切該我們承擔的責任,我們一定承擔,絕不推诿。”
斤羽笑了一下,“到底是廠長,一來就定下乾坤。”
之前過來解決問題的管理層百般推诿,好像他們說幾句話,事情就能自動消失一樣。
事情就擺在那兒,沒有解決問題的态度,當然是說一句被斤羽怼回去一句。
過五關斬六将,廠長這不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