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恐懼和無助的感覺像是潮水般湧來,将她的理智淹沒。
她的心開始慌亂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彥檸……醫生說……”幸仔推門進來,臉色十分凝重,“你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承桑彥檸心頭一顫,腦中嗡地炸響,她的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唯一清晰的就隻剩下那句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怔忡了片刻,眼中閃爍着淚光,用着極小的聲音喃喃道:“是嗎?我再也站不起來了。”
幸仔走近,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輕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彥檸不要害怕,幸仔會陪着你的。”
聽見這句話,承桑彥檸再也忍不住淚水,伸出手臂緊緊抱住她,将臉貼在她的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我想家了,我好想回家啊……”
她喊着,接着就失聲,立刻又變成了長嚎,像一匹受傷的狼,當深夜在曠野嗥叫,慘傷裡夾雜着憤怒和悲傷。
兩個女孩擁在一起,放肆宣洩着自己的情緒,任淚水沖刷着彼此的衣襟和頭發。
雨還在下着,不大的雨滴敲擊在玻璃窗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依刑事處罰條例将其犯人沈确,犯人江知野将其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沈确的雙手被拷着,坐在冰冷堅硬在椅子上,頭發像斷了線的針般往下落。
他的臉龐剛硬而沉默,仿佛一尊雕塑,隻有剃須刀的嗡嗡聲在不斷刺激着他的耳膜。
這兩個新人的到來,像是一枚枚硬币投進了那古老而又昏暗的囚籠之中,引起了衆多犯人們的一片喧嘩。
“肅靜!”警官高亢的喝道。
他們擠在厚重的鐵門邊上,用一種狡黠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帶着陰邪和興奮的笑容。
“這是你們兩個的床鋪。”警官的聲音回蕩在牢房中。
說完,那個男警官就走出了房間。
随着咔哒的鎖孔轉動,那扇鐵門緩緩關閉。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機器的嘀嗒聲,她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
再次醒來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液體流進血管裡。
“這是……”幸仔瞪大眼睛,隻見那中年大叔拿着一根透明的塑料管,一頭連接着自己的手臂,另一頭連接着吊瓶。
“别緊張。”他笑了笑:“這是營養液,有助于你身體的恢複。”
幸仔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幹淨的白色睡衣,寬松舒适。
“感覺好點了嗎?”他關切地問道。
幸仔點點頭,隻覺得喉嚨已經不再那麼幹澀了:“謝謝。”
中年大叔把床頭的高度調整了一下,讓她坐得更加舒服一點。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幸仔在那個神秘的中年大叔的照顧下,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好轉。
她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反駁。
“彥檸,你真的要回去嗎?”
幸仔推着輪椅站在宅院門口,她有些舍不得。
“嗯,我得回去了,”她微笑地點頭,目光落在飄落的樹葉上,“這麼久沒見爸媽,還有彥楊,我想他們了。”
幸仔送承桑彥檸上了車,看向坐在副駕駛上的少女時,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
“彥檸,要是以後有不開心的事情,你可以随時來尹宅找我,我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還有最忠心的傾聽者。”
承桑彥檸側過臉對着幸仔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謝謝!”
她看着車子遠走消失在茫茫雨霧中,才轉身回了屋裡。
幸仔剛剛踏入大廳,就發現客廳裡坐着的除了一直照顧自己的大叔外,還有一個阿嬷。
她穿着灰色的長袖襯衫,黑色褲子,一頭利落的短發,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但仍然顯得很精神。
“老爺,這就是你說要代替我家小組的繼承人?”她開口問道,言語之間充滿了不屑和挑釁。
“嗯。”尹衍茗看向幸仔,“我覺得,她和我家孫女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既然是老爺的決定,那秀蘭照做便是。”
秀蘭站起身來,走到幸仔跟前,打量了她半晌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道:“要記住,你的地獄之門才剛剛開啟。”
“我會努力的,阿嬷。”
“小姐從來不會這麼叫我。”秀蘭的臉上帶着淡淡地笑意,“從今天起,你将藐視衆生,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人。”
藐視衆生,這是多麼高傲而又孤獨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