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電石火花之間,警察還在努力撞門,周向聿看着從自己身邊掉下去的那個身影,瞳孔猛然收縮。
“聿哥,相信我。”江知野咬着牙,一個翻身,攀爬到了空調外機上,他的雙手緊握着欄杆,雙腿勉強站立在狹窄的平台上。
“别看下面,看我。”
周向聿緊随其後,翻身跳出了房間,懸挂在破舊的空調外機上。
“手給我啊!”
江知野用力握緊欄杆,感覺到手心傳來的一陣刺痛。
周向聿伸出左臂,抓住了江知野的右胳膊。
男人将他拽上去後,将手掌搭在他的背上,用力撐住他搖晃的身體,兩人同時站在十一樓陽台外側。
江知野小心翼翼地走向邊緣,雙腳穩穩地踩在陽台的突出部分,從十一樓的窗戶跳了進去。
“聿哥,快!”
周向聿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踩在陽台的突出部分,跟着江知野跳進了十一樓的窗戶。
落地的一瞬間,兩人仿佛回到了現實,緊張的神情逐漸放松。
江知野趕緊順着樓梯和慌亂的人群朝樓下跑。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親眼目睹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那麼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已經麻木了。
隻是這一次……
江知野心中多了一種無言的悲痛。
他的視線裡,有許多人影在不斷穿梭奔跑,而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從自己的身邊滑過。
那種無力感讓他越發感到痛苦,這種痛苦無形中蔓延至全身各處,他甚至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江知野。”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江知野停下腳步,緩緩擡起頭,看見祝頌已經站在了自己身旁。
祝頌看出他的異常,問:“你怎麼了?”
江知野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沒什麼,我怕段錦慶會想太多,你幫我吹點風。”
“我跟海關溝通過,不會把你的樣子拼出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江知野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就要看段錦慶那個老狐狸如何應對了。
祝頌皺着眉頭,看着江知野的臉色,知道他一定有什麼心事。
他拍了拍江知野的肩膀,戴上帽子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男人呆滞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他看着祝頌離去的背影,心中湧現出一絲愧疚,可是他又壓抑了下去。
不管如何,他都沒有時間了,這是最後一次,讓他為他做點事吧,希望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姐姐,你現在在烏城中學當美術老師?”
“嗯。”
“我還以為姐姐會選擇鋼琴作為職業呢,畢竟你從小就擅長音樂,也喜歡音樂……”
承桑彥楊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美術也挺好的,隻要姐姐還活着,還在這個世界上就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一絲哽咽。
男人不是沒看到她眼角泛起的淚花,但是她卻強忍着不讓它掉下來,她知道,如果自己哭出來的話,她的弟弟就更加難受了。
承桑彥檸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道:“放心吧,姐姐已經沒事了,彥楊你現在怎麼樣?”
“挺好的,姐姐。”承桑彥楊笑着說,“我現在接管了父親的公司,也已經結婚了,生活得很幸福。”
“隻不過,每當想起你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承桑彥楊說着,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就好像你不在我身邊,這個家就不算完整。”
男人的話讓承桑彥檸微愣了幾秒,随即苦笑道:“結婚了嗎?”
“真好,沒想到以前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家夥,如今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隻是可惜,姐姐沒能親眼看到你的成長和幸福。”承桑彥檸輕聲說道。
承桑彥楊望着姐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和愧疚:“姐,其實,如果你願意回家,我會很高興的。”
“回家?”承桑彥檸怔了一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回家的确是好,隻不過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承桑彥檸了。
十年,足以改變很多事物。
在外面闖蕩的日子裡,她吃過不少苦,也見識了世間的冷暖。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滿懷夢想的少女,如今已經找不到了。
承桑彥楊看着姐姐沉默不語,心中明白了她的顧慮。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姐,我知道你在外面經曆了太多,也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是,家和親人永遠都是你最後的避風港。”
“我可以一直等到姐姐願意回家的那一天。”
承桑彥檸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說道:“這十年來,我在外面過得并不好,所謂的親人的早已不複存在了。”
“彥楊,如果不是你認出我來,恐怕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也沒有人會發現吧。”
說到這裡,承桑彥檸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姐……”
“我不是不想回家,十年前從那個組織逃出來的時候,我有回去找過你們,但我趕到家裡的時候,房子已經空了。”
承桑彥檸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現在已經過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不希望再被打擾了。”
“我知道你們心裡惦記着我,但我也很放心,看到你們過得好,我就滿足了。”
承桑彥檸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無奈,仿佛那些過去的歲月是一場無法挽回的夢。
她說完,又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卻帶着無限悲涼與滄桑。
承桑彥楊看着眼前的姐姐,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