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苒的眼淚再次決堤,她咬住嘴唇,眼神怯懦地望着男人。
父親歎了口氣,走到覃苒身邊,扶起她:“覃苒,我們先回家。”
承桑彥楊沒有動彈,他就這樣站着,看着覃苒和父親走出醫院,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桑桑怎麼樣了?究竟怎麼回事?”遠處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是季斯奕,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充滿了擔憂和焦慮。
“她還在手術中,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承桑彥楊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溫度,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痛苦中。
季斯奕沖上前,透過玻璃窗看向手術室的方向,他的眼眶瞬間通紅,心髒也跟着一陣緊縮。
他轉身看向承桑彥楊,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線索,但隻看到了一片死寂和絕望。
季斯奕不忍心繼續追問下去,怕會刺激到承桑彥楊已經脆弱到極點的神經,他坐在冰涼的椅子上,雙眸死死盯着地闆,仿佛要将它戳出一個洞來。
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手術室門外那刺眼的紅燈在不斷地閃爍着,仿佛在宣告着這場未知的戰鬥。
尹漾若感到身體有些疼痛,但她顧不了那麼多,立刻掙紮着站起身來,查看沈确的傷勢。
“你怎麼樣?”她焦急地問道。
男人的嘴唇有些泛白,他的目光也變得渙散,但他卻依舊強撐着坐起身來,扯出一絲苦笑,“我沒事,小漾若,别擔心。”
借着月光,尹漾若看到了沈确胸口那一片深紅的血迹,她的心瞬間揪緊,眼眶也不由得濕潤了。
女人知道,沈确的情況很危險。
尹漾若越想越害怕,眼睛酸澀無比,幾乎要哭出聲來。
她趕忙閉上眼睛,将湧上來的淚水逼回了肚子裡,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角,用力地綁住沈确的傷口,試圖止住血液的流失。
“沈确,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撐住!”尹漾若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她伸手抹去男人臉上的冷汗,“你不會死的!”
沈确看着女人,月光下,她的眼眸裡閃着淚花,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天上最璀璨的星辰,此時盛滿了對他的心疼和擔憂。
“小漾若,聽着,我們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要活着出去。”
“是不是你也不要我了……”女人哽咽着,淚水不聽使喚地滑落下來,她緊緊地攥着沈确的手,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男人的心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她,心痛得仿佛要裂開。
“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永佑,你必須活下去。”沈确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異常堅定。
尹漾若的心猛地一顫,她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沈确,嘴唇哆嗦着卻說不出話來。
“小漾若,我不想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失去了父親。”沈确艱難地笑了笑,眼中充滿了柔情和期待,“我答應過你,要和你一起看着他長大,教他讀書識字,教他騎馬射箭。這些,我都想做。”
尹漾若聽着,心中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來,她緊緊咬着下唇,努力不讓淚水再次滑落。
“可我沒機會了,你要照顧好小永佑,替我照顧好他,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多麼地愛他。”
沈确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男人掙紮着站起身來,用盡全力将一個鐵桶推倒在地,“小漾若,乖乖躲好,别出聲,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出來。”
尹漾若拼命地搖着頭,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她深愛的男人即将離她而去。
“我不聽話!我不想聽話,我想自私一回,我想讓你留下!”尹漾若哭喊着,她沖上前去,緊緊抱住了沈确。
“小漾若!”沈确的聲音帶着一絲哀求,“聽話,你必須聽話,你回去,找個好人家再重新開始生活,過上讓人眼紅的日子。”
“對不起,就這樣做。”
尹漾若的心如刀絞,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女人擡起頭看向沈确,隻見男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唇角還殘留着血迹,那雙溫柔清澈的眼睛卻依舊透着溫暖的光。
沈确輕輕撫上女人凹起的肚子,眼中滿是柔情:“小永佑,你要記住,你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會為你付出一切。”
“而你,也要愛她,尊重她,保護她,就像她保護你一樣,你們要相依為命,共同度過人生的每一個階段。”
他輕輕地吻上女人的額頭,眼角滑落一滴淚。
“永别了,小漾若。”
沈确的聲音像一陣風,輕輕地拂過尹漾若的心頭,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了。
沈确将尹漾若塞進鐵桶裡,緊緊地蓋上蓋子,然後用力推動鐵桶,将它藏進了樹林的深處。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尹漾若的心像被撕裂一般,她蜷縮在鐵桶裡,雙手緊緊抱着肚子,淚水不停地滑落。
她不敢想象外面的場景,不敢想象那個混蛋會怎麼折磨沈确……她不敢想,不願意想……
“跑啊,怎麼不跑了?”段錦慶陰測測地笑了起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谑和嘲諷。
“那個女人呢?不會從這裡滾下去了吧?”他繼續調侃道。
沈确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他的身體晃了一下,随即便倒在了泥濘裡,渾身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段錦慶帶着一行人逼近了沈确,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樹林中回響,如同死神的鼓點,無情地敲打着尹漾若的心房。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雙手護住肚子,試圖隔絕外界的一切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