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這都是你和江知野欠我的!”段錦慶蹲下身,一把揪住沈确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還想弄死我!也不看看當初是誰把你從火坑裡拉出來的!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用力将沈确的頭按進泥水裡,狠狠地碾壓,沈确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但是卻依舊一言不發。
他的臉被泥水浸濕,整張臉幾乎都扭曲成了一團。
段錦慶似乎覺得不夠解氣,他又用力踩了幾腳,直到沈确的背部已經被踩得血肉模糊,他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
他直起身,目光陰鸷地掃視着四周:“那個女人呢?她在哪?你們誰看到她了?”
他的手下們互相看了看,一個個都搖了搖頭。
“段哥,我們真的沒看到。”其中一個手下小心翼翼地說道。
尹漾若在鐵桶裡瑟瑟發抖,淚水不斷地往外冒。
“媽的!”段錦慶低罵了一句,撿起地上的木棍随手砸向旁邊的鐵桶,“給我找!她肯定就在這附近!找到了給我狠狠地打!”
“哐啷!”一聲巨響之後,原本平穩的鐵桶瞬間傾斜了下來,順着斜坡滾了下去。
尹漾若拼命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能感覺到身體随着鐵桶一路翻滾,自己的骨頭仿佛都要被震碎了,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濕哒哒的泥土和着血,還有冰冷的鐵皮不斷撞擊着她的身體,她的心跳聲在這寂靜的森林中回蕩,仿佛是她生命的倒計時。
突然,她的身體一頓,似乎是撞到了什麼,她的眼眸猛地瞪大。
一股濕潤的液體從她的腿間流了下來,腥臭的味道瞬間在狹窄的空間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劇烈的疼痛從腹部一路蔓延至指尖,讓人幾乎無法忍受。
疼痛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無情地扭扯着她的身體,她的心仿佛已經死掉,沒有了半分感覺。
尹漾若的意識逐漸迷離,她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團厚重的黑暗所包圍,四周的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而沉重,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這一刻,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很多年前,她剛從山裡逃出來,沈确牽着她的手,說要讓自己的心髒重新活過來。
像我這般死氣沉沉的人,原來也可以一天比一天,更活過來一點。
可是現在……又要回歸于死寂了嗎?
女人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淚,顯得格外凄涼孤獨。
我知道幸福如履薄冰,所以我就那樣靜靜的站着,可站在風裡久了,又難免會眼紅,好像這個世界誰都可以幸福,卻唯獨我不行。
“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骨頭還真是硬。”段錦慶冷笑一聲,松開了手,沈确便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周圍的人都被這一幕吓得大氣不敢出。
男人的傷勢看起來非常嚴重,一截白骨刺穿了他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鮮血不斷地從傷口中湧出,染紅了他身下的草地。
但是沈确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已經痛到了極點,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段錦慶看着他的樣子,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加旺盛。
“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惡狠狠地吩咐手下,“把他給我帶走,我要親自折磨他!”
很快便有人上前拖走了沈确,男人被粗魯地拖拽着,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卻讓他保持着清醒。
在黑暗中,沈确被帶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
他被粗魯地扔在地上,痛得面容煞白,額頭全是冷汗,心髒也像被刀絞了一般劇痛難當。
似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痛苦地掙紮。
仿佛被無數把無形的利刃在體内肆意揮舞,無情地割裂着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筋骨。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無盡的黑暗吞噬,讓人在無盡的痛苦中掙紮,卻找不到一絲解脫的出路。
段錦慶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每個字都如同尖刀一般刺入他的心髒。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低聲重複着這句話,心中的怒火如同野獸一般咆哮着,無法平息。
剁肉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伴随着段錦慶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在他腦海中不斷放大。
那個男人,就站在距離他十步之遙的地方,手中的刀,正在一寸一寸地削掉他的肉,鮮血如泉水一般汩汩冒出……
段錦慶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魔鬼的低語,讓人膽寒心悸。
沈确的意識在黑暗中搖搖欲墜,痛苦和絕望如同兩股巨大的力量,無情地撕扯着他的靈魂。
小漾若,你會安然脫危嗎?
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我們總會再見。
“病人正處于一種植物狀态,她的意識似乎已經消失了,隻剩下身體在機械地維持生命。”
“醫生,肯定還有辦法的。”季斯奕拽住主治醫生的胳膊,眼神裡滿是急切。
少年的眼睛紅腫,相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整個人很頹廢。
“我理解你的心情。”醫生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中充滿了同情和無奈,“但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現實。”
“植物人狀态是一種極端的病情,病人的大腦似乎已經停止了所有功能,無法對外界做出任何反應。”
季斯奕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的心像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
醫生說完便離開了,空蕩蕩的病房裡隻剩下季斯奕一個人,他坐在床邊,握住承桑彥檸冰冷的手,目光呆滞而又茫然。
季斯奕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嗚咽,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他的心中,如同被刺紮般痛苦,睜眼閉眼間全都是她亮晶晶的雙眸和那令他癡迷的回眸一笑。
季斯奕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到嘴角,苦澀又難受。
少年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仿佛崩塌了一般。
“斯奕,神經科的醫生有舉過一個例子說,心理與身體不是分開的,有時候那邊的悲鳴在呐喊時,會互相的支援。”
一個帶着些許無奈的聲音在季斯奕的耳邊響起,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了站在病房門口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