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破曉,我已攜着梨欣到達正房東次間,準備向侯氏請安。我問安後,侯氏先神情複雜地看我一眼,然後才叫我坐下。
此時的侯氏怠惰地後仰坐在炕上,我趕緊出言關心。她聞言後神色和緩些,然後轉頭看一眼窗外,輕聲問:「天氣還涼。聽說老夫人賞了你皮襖,今天怎麼不穿?」
昨夜祁母特地在人前賞我,已惹得衆人側目。祁母其後又對我諸多敲打,那贈衣的舉動顯然不是憐惜,隻怕是不懷好意,說不準是想其他人生妒,從而孤立我。既然如此,我更不敢穿着它招搖過市。
我托詞答:「是涼而不冷,穿了皮襖倒太熱呢。」
侯氏瞟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待會到了西院,可别又當着老夫人的面說冷呢。」
看來祁母的話已傳到侯氏耳邊,但她當時去了吃飯,她所聽說的恐怕已被加油添醋。想及此,我吞一吞口水,再解釋:「母親誤會了。我是長孫女,先前又病了幾年,祖母才格外心疼。這皮襖也不是為我而裁,祖母不過是怕晚上風大,才讓我披着。」
侯氏聞言,邊思考邊點頭。頃刻,她整理一下裙擺,然後雲淡風輕地說:「走吧,該去西院了。」爾後又拉着我的手,似乎已釋懷與我的不快,但我仍有些窘迫。我對上她雙目後,竟心虛地垂下頭。她見我如此,反倒輕笑一聲,也不強人所難,便放開我的手,與延春走在前頭。
我跟着她的步伐走,轉眼已到西院正房。請安後,我們按照輩份落座。祁母眼神來回打量着我與侯氏,見我倆并無不快,她訝異的同時還有些失望。祁母本想多說幾句話,但二夫人提出要給祁母過目宅内收支,祁母隻得讓我們散了。我本以為侯氏要留下,不想她竟陪着我離開。我先前聽說侯氏是當家主母,如今卻似乎不然。
我思量一番後問:「母親不留下聽嗎?母親不必陪我回去的。」
侯氏有些慚愧地說:「我雖是主母,但管賬的事也幫不上忙。我平常隻負責分送衣飾用品給各房,從不管錢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