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壁上坑坑窪窪，地面上凹凸不甚幹淨，有一些髒灰，光線黯淡，徐錦雲正在篝火旁給蕭靖遠一根一根拔箭。一邊不停流淚，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眼睛不停要往外頭流水，蕭靖遠後背幾乎被箭紮滿，沒個好的地方。

每拔一根，徐錦雲替蕭靖遠害疼一次，咬牙不忍直視卻要硬着看着蕭靖遠背上出現一個紅通通血肉模糊□□，小黑沒有吭聲，她替他害疼。替他難受。

當時她終于抱住蕭靖遠一同掉落懸崖，奔着共赴黃泉好做伴的想法去，那一刻她沒有腦子不會思考，沒有謹慎不會計較，沒有從容不會鎮定，她眼裡心裡腦海裡隻有懷裡死過去的小黑。

誰也沒有想到懸崖低下居然有一汪潭水，兩人噗通一聲從高處墜落下在平靜的潭水上砸出一大朵水花。本來平靜無波的潭水上因為他們的到來漫開一朵紅色漸變的水花紋。

徐錦雲在水裡頭撲哧撲哧幾下，手裡緊緊抓住蕭靖遠不願意松手，害怕她手勁一松，小黑會消失不見了，離她而去。

噗通了幾下後适應潭水後，她吞了幾口帶着血腥味道的潭水，一手裹着蕭靖遠的身體一手掄圈遊水相岸邊遊過去，本能的遊過去，她想帶着小黑一起，一起像他說得那樣去過沒人打擾的桃園日子。

小小的身體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大的力氣居然把蕭靖遠一個高大的男子拖上岸邊，背在背上，蕭靖遠長手長腳的，她走得困難，走得幸苦，走得歡喜流淚。

小黑他沒有死，她感受到他鼻子裡呼出極其微弱的氣息，是獨屬于小黑的，她慶幸。到底是她身子太弱小，而且天色早擦黑，她隻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可以供幾個人休息的山洞，好在裡頭沒有野獸，她半背半拖着把蕭靖遠帶進去。

因為蕭靖遠背上全是紮滿利箭，跟刺猬似的，徐錦雲隻能在凹凸不平有沙石的洞穴裡找個較為平坦地方将他面朝下背朝上安放好，輕輕安放好。

安置好蕭靖遠好，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找樹枝打石生火，待這些做好後，她抹着怎麼也流不幹淨的眼淚去，去給蕭靖遠拔箭。

蕭靖遠是背躺着，他後背上全是箭，那些人是要置他于死地，條件有限，她徒手拔箭，盡管這樣會有傷口感染的危險，可是她沒法子，她真沒法子，她一向聰明冷靜的腦子在這會兒派不上用場，她好亂，她隻想蕭靖遠活着。

箭是拔出來了，可是蕭靖遠後背上箭留下來的汩汩流血的紅色□□，看上去很惡心想要吐，那些小洞不住汩汩流血，跟自來水不要錢的流，蕭靖遠有多少血也不夠流。沒一會兒功夫洞穴裡充斥了鐵鏽的血腥味。

徐錦雲抹着眼淚，她不知道她眼睛現在怎麼樣，腫是肯定的了，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流淚，她撕扯自己裙擺上的手不住顫顫抖抖的，撕了好幾次她都沒有撕下來，她打了自己腦袋一下。

你真沒用，不就是包紮下傷口嗎。

小黑不停在流血，不一會兒地上全是蕭靖遠的紅色鮮血，洞裡彌漫了鐵腥鮮血味道，很刺鼻。明明幾分鐘的事情，徐錦雲用了将近半個時辰才将人包紮好，她包紮時候老出錯，蕭靖遠後背上幾乎是血肉一片沒一塊好的，她包紮傷口時候不是壓着這兒，就是扯着哪兒，笨手笨腳，總之很不順利，她連打結都出錯。好在最後她裙擺是撕沒有了，蕭靖遠後背是包紮得嚴嚴實實的。

他也真是的，弄到傷口蕭靖遠不吭聲，他這時候裝什麼堅強。徐錦雲眼睛幹澀不再流淚了，她滿頭細汗，笑着抱着蕭靖遠，嘻嘻笑，劫後餘生那種歡喜，把頭和他的頭靠在一處，笑道，“我們這算是大難不死了。你以後可不許抛下我。”

“你看，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們，你說我惹到謝老闆就是，你這麼好性子人怎麼會有人要你性命。”

“我不會笑話你的，你知道嗎，你當時可好笑了，你看看你簡直成刺猬了，還是我給你拔刺。”

“明天天一亮，我們走，小黑，小黑，你聽得見我說話。”

徐錦雲摟着蕭靖遠劫後餘生不停叽叽說着，全然沒有察覺到蕭靖遠的如此的安靜，連傷口被徐錦雲碰着連悶哼聲音也沒有。徐錦雲轉頭強笑着看着小黑，嘻嘻強笑，“小黑，你别吓我好嗎。”

“小黑，你再不醒過來，我生氣了。”

蕭靖遠依舊安靜躺在徐錦雲的懷裡，徐錦雲心髒一跳一跳完全可以計算的出次數，她佯裝慎怒道:“你再不起來，我永遠不要你了。”

“小黑。”

“小黑，我騙你的。”

“小黑。”徐錦雲用盡平身力氣将自己的食指伸到蕭靖遠鼻息前。

心髒忽然一停，整個人瞬即癱軟下來，徐錦雲喃喃抽泣，“小黑，小黑，小黑。”她掃了一眼滿地鮮血，空氣中全是小黑鮮血的鐵腥味，她幾乎要窒息了，心髒被人緊緊抓住呼吸不了了。

那都是小黑的血呀。

徐錦雲真得恨不能立刻随小黑而去，可是，可是該怎麼辦?

不能死呀。

可是流了那麼多血，怎麼會不死呢，有兩桶吧。這數量可以放掉一頭大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