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雨不住流血,神情哀怨望着司徒隐,悲涼道,“因為我是郎君你的妻子,我愛你卻不得不殺你,我隻能跟郎君去,别無選擇。”說着伸手要去撫摸司徒隐,這個她一見鐘情難以忘懷的斯文男人。半路被打開了。
司徒隐閉上眼睛,複又睜開,爬到繡雨身前,揪着她衣裳料子求道,“繡雨,你,你是知道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才成了,成了尚書,你怎麼可以讓我死,你怎麼忍心讓我死,以後,以後我會做到,到丞相,會有更多權利,你不能,不能這樣殺了我,解藥,解藥給我解藥。”說着趴在繡雨身上亂摸。
繡雨由着他的雙手抓過自己的身體每一個地方,她嘴角不停流血,五髒六腑不停抽疼,她低頭看着他安然笑道,“沒有解藥。”
司徒隐痛得無法呼吸,仿佛死亡已經要将他拉走,他怒吼道,“不可能,你給我,解藥,解藥。”後面拔高了聲音,有些嘶吼樣子,面目也猙獰起來,但看在繡雨眼裡他依舊是微笑模樣,他天生嘴角上揚,做什麼表情都不會太難看,無論現在他五官扭曲。繡雨拽着他亂摸的手,虛弱道,“郎君,黃泉路上我陪你不會太孤單的。”
“你個瘋女人。要死你自己死好了。”司徒隐甩開她的手,将她整人甩趴在床上,他邊往門口趕邊恨恨道,“我不會死,我是尚書,我有大好前程,我不能……”在走到将近門口出了,他眼睛掙得無比大,無比空洞,無比難以置信,轟然一聲他整個人倒下去。生硬睜着眼睛,直直的,不甘心看着屋頂,嘴角淌着黑血。
繡雨艱難的從床上撐起身子,轉過身看到睜着郎目流血的司徒郎,她知道司徒郎終于死了。她再也支撐不出了,兩行熱淚從眼裡悄無聲息的流出來,嘴裡小聲喚着“郎君。”
她下了床了,雙腿難以支撐,她隻好四腳爬着慢慢的,緩緩的,蝸牛一般,堅持爬到司徒隐身上,沒了支撐力趴在他身上無聲痛哭起來。
沒有人知道她失去什麼,沒有知道她這一個月來有多麼歡喜就有多麼痛苦。她愛他也恨他。愛恨交加,她不得不如此。
徐錦雲閱讀完書信後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腳踩風火輪似疾速趕往司徒府。
她推門而入時候入目是她妹妹繡雨嘴角流着黑血趴在同樣有黑血漬的幹瞪眼睛的司徒隐身上。
由于洞房花燭夜整個房間點滿一排排明亮紅通通黃橙橙的燭火,照得滿屋子紅亮,趴地上的兩人身上也是着大紅喜服,身上血漬也是暗紅色,看上去很和諧,好像統一好的一樣。
和諧而又帶着凄慘。
剛一邁進屋子濃烈鐵鏽腥味刺鼻鋪天蓋地籠罩她們,可怖死亡的氣息在逼近,錦雲和後面趕到的露萍等人好像看到了滿屋子屍體似的。
“繡雨”徐錦雲輕而柔,柔而軟,軟而輕棉花似呼喚出地上人的名字,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繡雨身旁。将趴在心愛上身上的繡雨扒拉下來攬入懷裡,繡雨仰面朝天剛好看到錦雲那永遠淡定沉着的面容,她沒有流淚,甚至沒有紅眼眶,隻是死死盯着微微睜開眼睛的繡雨。
徐錦雲想要罵她,想要打她,可是她中毒了,她在流血,血還是黑色,她将人放在自己膝蓋上,輕聲道,“你真傻。”
繡雨已經奄奄一息了,她費力的睜着眼睛,扯出一個不甚好看的微笑,“姐…”微弱的嘴裡剛說出一個字五髒六腑不停的絞痛起來,使得她不得不弓起腰噴射出一大口黑血,正好噴射在徐錦雲的脖子,衣裳上。
“繡雨,你怎麼樣了,你中什麼毒,解藥呢?把解藥給我。算了,我帶你找大夫。”徐錦雲顧不得身上滿是血迹想要抱起将近沒氣的繡雨去找大夫解毒,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救活她,帶她回家。
徐錦雲作勢要抱起繡雨,忽然感脖子上一緊,且濕哒哒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撫摸自己,她擡眼見繡雨微笑望着自己。傻傻地,好像中毒那人不是她,徐錦雲心裡火燒,臉上有些焦急,她皺眉開口要講話,繡雨趕在她之前講了,“姐,我中了七寸斷腸散,我是自願…你也别想着帶我回去找大夫之類,黃泉路上太寒涼我舍不得他孤單一人走,姐,今生…今生我與他緣分也就這樣,我隻有一個要求,你,你一定要滿足我。”說着她那沒什麼力氣的手緊緊拽住徐錦雲的衣袖,眼裡滿是緊張。
徐錦雲在讀了她的絕筆信後自然是知道她的傻想法,希望能趕着阻攔下,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她到底是對司徒隐下毒了,自己也中毒了,要料理司徒隐,徐錦雲是有很多手段的,繡雨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她偏偏選擇了連自己都傷害那種,她太傻了,同時徐錦雲也明白她太愛他了。她恨鐵不成鋼望着繡雨,末了也隻是吐出句,“你說。”一旁的露萍在已經跪在她兩身旁哭得不成樣子。繡雨姐繡雨姐的叫着。
徐錦雲和繡雨誰都沒有理會她,繡雨費勁轉頭看着已經死透了強睜着眼睛不願意死去的司徒隐,她知道他死不甘心,她懂,她明白,可她不能成全他,複又轉過頭喘着氣盯着徐錦雲明亮通透的眼睛慢悠悠說道,“姐,我已經是,是司徒夫人,我要和我的郎君合…”她擡起費勁擡起手指指着聲旁的司徒隐,搖搖晃晃,顫顫抖抖,力不能支樣子,好像随時會掉落的樹枝,然她這句話沒有說話,她的手臂毫無預兆掉落下來,輕輕摔在地上,餘下的話也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徐錦雲道了聲姐知道了,将人緊緊摟在懷裡,下颚低着她的頭頂上今早梳好的新娘發髻,控制失去親人的沉痛。無聲摟着她。“繡雨。”
一旁的露萍見繡雨不再動彈伸着手指巍顫顫去探她的鼻息,這一探過後,她猛地坐會地上,接着是繡雨繡雨哭喊起來了,哭得好不傷心欲絕,好像跟她親姐姐似的,而徐錦雲隻是單純抱緊她,神情肅然像做雕塑,沒有流淚,房間的裡的喜燭正在燃燒低落蠟油不是替她留着紅淚嗎。
司徒隐大婚夜裡那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府邸裡衆人在得知自家大人在新婚夜裡被新娘子毒死後,個個奔走相告,呼朋喚友來幫忙處理,有人甚至去官府報官了。
一把年紀老眼昏花的司徒老太爺好不容易看着自家孫子熬到三品尚書大人一夜間突然死了,被毒婦害死了,他看到孫子的那一瞬間心髒充血瞪大眼睛咯噔一聲倒下駕鶴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