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你們幾人不像是來打仗的,倒像是來春遊的。”霍南仲打趣道。
我側頭偷笑着,微微翻了個身,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倒也是很要命的,既費腰又僵身子,怕是待會真打起仗來,我還得扶着腰當心别閃着了。
大批鳥雀突然躍起身子朝天際飛去,草原之上傳來陣陣馬蹄聲,我猛地一激靈,低聲道:“來了。”
霍南仲輕輕颔首,手上握緊馬槊,用鋒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遠方。
匈奴人許是還不知曉此時他們已經一步步踏入了我們的包圍圈,甩着馬鞭邊高歌邊飲酒,實在是悠哉又逍遙。
山野之間,大隊埋伏在此處的精兵們屏住呼吸,靜靜等着匈奴人越來越近,直到完全近在咫尺之時。
我擡手輕揮之間,箭雨如雷鳴般飛速劃破寂靜的天空,裝有滾燙熱油的木桶順着山坡迅速滑下,在山底一瀉千裡。
我站起身點燃箭尖随後搭在長弓之上,箭矢躍上天際徑直朝着那滾油徑直飛去,刹那間,火光四起,匈奴人來不及反應便已倒下了些許,而此時他們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慌亂之際隻好硬着頭皮朝我們攻來。
戰鼓生生,霍南仲飛身上馬,帶着騎兵縱馬向山谷奔去,沿途飛濺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甲胄。铿锵有力的喊殺聲與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一時都彙聚在了一起,刀劍相擊的聲響震耳欲聾,沿着山坡滾落的人頭轉眼間便就與火焰融為了一體。
我背上弓箭躍上馬背拔出長劍,與大兄和張以樂一同帶着玄甲軍奔下山頭,匈奴兵看着這般多的人瞬間慌了神,連忙擁擠着在慌亂中四處逃竄,待他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領頭之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群龍無首之際,場面甚是混亂,很快便就被困于我們的包圍圈。
“繳械投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就地斬殺!”霍南仲手握馬槊立于高大的駿馬之上,冷冷的說道。
山間帶有濃烈血腥味的風揚起霍南仲的披風,将他襯得像戰神真身下凡一般威嚴又冷傲。
慌了神的匈奴人一個接着一個放下武器,蹲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緊張的看着縱馬徘徊在他們面前的我和霍南仲。
于是,在天黑之前,我們便就用不到兩成的損失大敗來犯的匈奴人,又帶着剩餘的六千将士押着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匈奴人,興高采烈的縱馬飛馳入了上谷郡。
“很好!”衛棣華大将軍雙手叉腰喜笑顔開,“你們二人做得很好,我這便傳信至鹹陽,讓天家和皇後娘娘也樂一樂。”
抱拳行禮後,我緩緩跟在霍南仲身後出了大将軍營帳,四周的将領用極為怪異的眼神看着我,好似是我搶了他們手到擒來的軍功一般。
“你覺不覺得怪異得很嗎?怎麼隻要她在此便就會有匈奴大舉來犯。”
“這上谷郡的天氣也變得極為怪異,定是帶女子出征犯了大忌才會這般。”
刺耳的聲音傳入我耳朵,扭頭看向幾位正在熱切讨論的幾個小兵,我取下帶血的丹鳳展翅盔輕笑着瞥了他們一眼,不過是些鼠輩而已,不值得我生氣。
霍南仲駐足,轉身朝那幾人走去,我趕緊拉住他的手臂,小聲道:“阿仲别去。”
“阿婉,他們這般說你,你都不生氣嗎?”霍南仲不解的看着我。
我打量着那幾人,冷笑着:“難不成狗咬了我,我還咬回去嗎?”
“哈哈哈,”霍南仲大笑起來,“你這話倒很有趣,不過,對主将不敬就是大逆不道,我定要他們好看。”
霍南仲徑直走過去,審視着他們:“你們是誰部下,竟膽敢議論主将,是活的不耐煩了還是想給腦袋搬個家?”
幾位将領不屑的看着霍南仲,我壓着火氣走過去:“見了冠軍侯還不行禮?你們将領平日便就是這般教導你們的?”
“切。”小兵極為譏諷的發出這個刺耳的聲音。
我揚起馬鞭就扇在他臉上,轉眼那臉上便就留下了血痕:“将你們将領給我叫來,我倒要瞧瞧是誰這敢般無禮。”
“誰找我?”李光将軍走出營帳,又打量了我一眼:“原是翁主殿下啊,失敬失敬。”
我擡起頭,淺笑:“李将軍客氣了,早便聽聞李将軍愛兵如子,今日我可算是大開眼界了,便是我這個大夏翁主在他們眼裡也不如一粒塵埃,議論就議論,想譏諷便就譏諷,敢問您平日便就是這般教導他們的嗎?”
“還不給翁主殿下道歉?”李光将軍對着士兵怒道。
士兵們低下頭,李光将軍樂呵呵的說道:“翁主殿下,他們年紀尚小,還請翁主不要與他們計較。”
“計較?”霍南仲冷哼,“您怕是有些是非不分了吧?他們幾人羞辱主将在先,卻要被羞辱之人大度不要計較?”
李光将軍尴尬的笑着:“這不過是小事罷了,大不了我替他們給翁主殿下道歉。”
“如此大禮,我可經受不起。敢問李将軍,治軍不嚴,以下犯上,該當何罪?”我微微挑眉雙手叉腰。
“這...”李光将軍低下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