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番薯種得好,你看個個都是大的。”,小細柳毫不顧忌沾滿泥巴的雙手,拎着一串番薯舉高,臉上洋溢着豐收的喜悅。
餘晚桃抱着一顆大白菜,也跟着笑:“我們今晚就焖番薯飯吃,再炒碟酸辣白菜。”
“行!”
小細柳心潮起伏,激動地揮舞着鋤頭,挖起番薯來更有勁了。
莊稼人,一年到頭,也就豐收的時候最開心了。
兩人忙得熱火朝天的,前院冷不丁地傳來呼喊聲,餘晚桃把鐮刀擱到一邊,繞過屋檐走到前院去,就見竹籬笆外站着一個小厮模樣的人。
“餘娘子,我是縣裡錦莊的,我們張管事找您有事,可能進院裡聊一聊?”
餘晚桃走過去開了門:“管事可莫怪,我們家裡正挖番薯呢,身上髒着,您先坐,我去洗個手。”
張管事笑容随和:“無妨無妨,說來還是我打擾了。”
餘晚桃洗了手,轉身去竈房沏了一壺茶。
張管事也不拘這些,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溫着手,朗聲道:“這次來找餘娘子,主要是想請餘娘子幫個忙。”
他喝了口茶,暖着整個肺腑,徐徐道出前來的目的:“我們布莊一位老缫絲師傅入了冬後不幸染上風寒,就這麼去了。因為走得急,一時也找不到人代替她,現下莊子裡許多布匹訂單都積壓着,缫絲工序又複雜,實在是趕不及了,這才想請餘娘子過去幫忙,先支應一段時間。”
“若能不延期出完積壓的單子,我們東家必有重謝。”
餘晚桃垂眸思索,片刻才道:“大概需要出多少斤蠶絲?”
張管事說了一個數,神色憂愁:“入冬之後一下來了許多蠶絲被的訂單,我們東家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就多接了些,誰能料到會在這關頭出了岔子。”
百斤左右的蠶絲,那生蠶繭就需要一千多斤,是個不少的數量。
“你們布莊目前有多少位缫絲師傅?”
“十二位,平時都是老師傅帶的,還有幾個生手,剛來幾個月,手藝差些火候。”
餘晚桃有些為難:“我家裡活多,也養着一批蠶呢眼下五齡期了,得精心照看着,離不得人。”
“這點我們錦莊可以出錢找蠶農先幫你照顧着,我們這也是沒辦法才求到餘娘子這來的,希望餘娘子能認真考慮一下,工錢方面必定會讓你滿意。”
餘晚桃垂下眼睫,喝了口茶,指腹摩挲着茶杯邊沿,眼底閃過一絲算計。
這倒是個給千絲坊使絆子的好機會。
她揚起嘴角,爽快應道:“我答應幫忙,不過具體的希望能與你們東家面談。”
“當真?!”,張管事面露喜色,當即站起迫不及待道:“我們現在就可以去縣裡見東家,晚些再讓小厮送餘娘子回來也成,必不會耽誤事。”
“好,那管事容我換身衣裳。”
餘晚桃去後院,尋到小細柳,叮囑她注意着些蠶舍裡蠶眠的時間,又把去向和回來時間說了,讓她記着,若傍晚她還未回來,就去隔壁喊慶叔進縣裡找她。
小細柳咋都不放心,她拉住餘晚桃:“要不我跟你一同去吧?”
“不用,錦莊還算可信的。”
錦莊的東家是遊子澗的好友,倒不用擔心會有其他事。
餘晚桃心裡想着。
……
錦莊名下的布莊在縣裡占了很大一片地,除了缫絲的,還有織布、織錦、染布和絲制品這些工坊,光是明眼能瞧見的幫工都有百十餘人。
餘晚桃跟着張管事去見了錦莊東家,祝憂。
祝憂身上有着與遊子澗相似的氣質,不得不說是臭味相投。
他歪着身子坐在大椅上,饒有興趣地盯着餘晚桃看,搖着折扇點了點漆紅圓桌:“餘娘子趕路辛苦了,要不要吃些東西再談?”
餘晚桃瞅着他,疑惑發問:“祝東家很……熱嗎?”
祝憂潇灑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他輕咳一聲把折扇合起:“餘娘子說笑了,這十月裡的天又沒地龍,怎會熱呢。”
“那看來祝東家酷愛風雅。”
餘晚桃直直往圓桌邊一坐,淡淡道:“具體的情況張管事已同我說過,依我個人拙見,貴布莊的缫絲工藝還有待改進,如果祝東家信得過我,我可以保證十日内把訂單量完成。”
她微微一笑:“不過我有條件。”
祝憂坐直身體,正了臉色:“甚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