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冷嗖嗖的,餘晚桃一覺醒來便覺得喉嚨有些幹癢,本以為是渴的,結果喝了碗溫開水,去桑園摘完桑葉回來,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喉嚨愈發疼。
小細柳拿手背去摸她額頭:“是不是着涼發熱了?”
“可能吧,我去五爺爺家抓兩副風寒藥。”,餘晚桃有氣無力地坐在闆凳上,靠着門框,穿着厚厚的棉衣,吸溜鼻子。
小細柳給她倒了一碗熱水來,拌了勺桂花蜜進去,她将人扶着進屋裡:“你躺着休息,我去抓藥。”
“好吧。”,餘晚桃被半強硬地按在床上蓋好被子,隻露出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我錢袋在桌上的妝匣裡,你看着拿藥錢吧。”
小細柳去把窗關嚴實,扭頭對她說:“睡吧你,抓了藥回來再說錢。”
她仔細掩上門,解下圍裙扔到竈台邊,小跑着朝餘五爺爺家裡去。
她這朝出了門不久,餘貴家兩口子就帶着村長過來敲門了,不過院門鎖着,裡邊靜悄悄的,村長回頭看了眼餘貴。
餘貴悶着臉不搭腔,沒有要走的打算。
村長再看她媳婦,一臉憋氣不服的樣子,在心裡重重歎了聲,繼續拍門。
“你們過來作甚?”,小細柳帶着餘五爺爺過來,見人堵在門口,眉頭深鎖。
餘村長朝餘五爺點點頭,問小細柳:“我們找桃子有些事,家裡沒人?”
“桃子在家,不過身子不舒服,我這不是請了五爺過來看嘛。”,小細柳開了院門,将餘五爺請進來。
餘五爺背着藥箱,慢慢走進去,目光落在餘貴夫婦身上:“你們過來做什麼?”
餘貴媳婦剛想開口,就被餘貴一眼瞪了回去。
餘貴搓着手,說:“其實就是有些小事想找桃子商議一下,既然她身體不适,那我們改日再過來。”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了啊,沒準是裝病故意躲着我們呢。”,餘貴媳婦小聲啐了一句。
餘五爺臉色嚴肅:“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裡那點心思,勸你們收斂些,還有你——”
“身為村長,帶頭欺負自己族裡的小輩,說出去也不怕丢人。”
餘村長被說得羞愧,他呐呐道:“餘五叔……”
“行了,都走吧。”
餘五爺闆着臉将人趕走,跟在小細柳後面進了屋。
餘晚桃其實也并未睡熟,她沒想到小細柳會把餘五爺爺直接請過來了,見人進了屋,她撐身而起,靠坐在床架邊。
乖巧喊人:“五爺爺,我其實就是着涼了,抓服風寒藥喝就行,這天兒冷得緊,怎麼還勞您專門跑一趟。”
餘五爺在床邊的高腳椅坐下,藥箱擱到腳邊:“最近天氣驟然轉涼,村裡好些人都發了高熱,我得看看情況才好抓藥。”
餘晚桃瞬間懂了,一般換季都會有流行性的風寒,嚴重些的會有傳染的可能。
餘五爺讓她伸手出來,閉眼切了會脈,才收回手枕,面上松了口氣:“底子倒是養回來了,這次風寒不嚴重,喝兩劑藥,再發發汗,多走動走動就沒事了。”
他把藥箱背起,叮囑道:“平時多吃些補氣血的幹棗子、紅糖、豬肝這些。”
“哎,謝謝五爺爺為我費心了。”
餘晚桃這一風寒,也不知該說好不好,病了幾日,餘貴夫婦和餘村長都沒再上門,許是顧忌着那日五爺爺的态度。
五爺爺是村裡族老,又是唯一的村大夫,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她落得清閑,窩在平日崔玉棠寫字的案榻上,吃着幹棗子,一日三餐被小細柳拘在屋裡解決,早上豬肝粥,中午晚上就是紅棗雞蛋湯、紅棗瘦肉湯。
托人去縣裡買的一大袋幹棗子,頓頓都不落,平時還當個零口吃。
眼瞧着病好全了,餘晚桃也有些歇不住了。
新砌的屋子已經裝上木門,地裡的白菜和紅薯還等着挖回去,蠶舍裡的蠶也到五齡期了,每日需要進食大量的桑葉,光靠小細柳來來回回就得跑許多趟,何況家裡還有其他的活計。
喝完最後一副藥,餘晚桃面色比沒生病前還要紅潤些,被小細柳照顧得密不透風的。
“今兒把地裡的白菜和紅薯都收回去。”
“鋤頭,鐮刀,竹筐都拿了。”,小細柳把外邊新買的棉衣換了下來,穿上耐髒的舊衣服,扛着鋤頭往地裡去。
兩人來到後院菜地。
白菜外邊的老菜幫子被凍壞了一些,割的時候需要把外面那層剝下來,扔到一邊拿去喂雞,裡面就是結實喜人的大白菜,大些的一顆估摸着有十多斤。
餘晚桃拿着鐮刀,從菜地外邊開始收割白菜,滿一竹筐就背進屋裡放好。
小細柳在另一邊挖番薯,先将上面的幹藤扯去,然後尋着一個個的坑挖過去,一顆番薯藤根,能翻出四五個大小不一的番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