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疏玉擡頭抛了個眼神給李惟初,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袖底下的手依舊緊緊握着,隻是在趙疏玉的眼神之下,他按捺住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重新坐回位置上。
趙疏玉嘴邊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她學着電視裡那些舞姬的模樣,倒了一壺酒給袁群毅。
随後又含笑晏晏地将酒杯遞給袁群毅,道:“巡撫慢喝。”
袁群毅對她這樣的态度感到很滿意,于是點點頭,眼神中帶着點得意地看向李惟初道:“你這小婢女被你調教得可真好,嗯?雖說是瘦了點,但皮相确實不錯。”
“她不是婢女。”李惟初冷冷道,桌上的飯菜沒動一筷。
“袁巡撫,還請慎言。”
袁群毅冷笑一聲,看樣子,這李惟初還挺在意這小婢女。
這樣的話,似乎就更好玩了呢。
“她既不是婢女,難不成離京三年,便已娶妻了嗎?令尊令堂可曾知曉?”
袁群毅挑眼又看了一眼李惟初。
隻見李惟初的指尖泛白,眸中一沉,他一記飛刀看向袁群毅,無聲的硝煙在二人的眼神觸碰中炸出火花。
這一句話似乎是從李惟初的唇齒之間擠出來的,“勞巡撫關懷,李某尚未娶妻。”
“既未娶妻,那便正好不是?本官今日便納了她做妾,你道如何?”
說着,袁群毅一把抓住趙疏玉的手将她往懷裡扯。
而趙疏玉卻低着頭蹙眉,實在搞不懂這個袁群毅究竟在搞什麼鬼。
而同時,她默不作聲地也在觀察試探李惟初的态度。
他會不會保她。
空氣似乎沉寂了一秒,李惟初站起來,作揖向袁群毅傾了傾身,道:“巡撫見諒。巡撫有所不知,此女并非賤籍女子,而是良民。光天化日之下,可從未出現過巡撫漲勢逼人,強搶民女的事情發生……江南百姓若見此,想必會對巡撫到來的動機有所懷疑,且此事若被有心之人傳入朝堂,恐對巡撫的官聲有所影響。”
袁群毅低頭想了想,似是自覺沒有什麼可反駁的道理,于是隻好松開手,但他亦不服氣,卻也挑不出李惟初禮儀上的錯處,隻好将一腔憤怒都發洩在這滿桌的菜肴上。
“這哪裡是給人吃的東西!”
“啪”的一生,袁群毅将趙疏玉遞來的酒杯狠狠一砸,正對着趙疏玉的腦門撒氣般砸去。
砸得還正好是前些日子額頭破了的地方,這好不容易頭上的傷疤見好,如今被這麼一砸又破了皮開來。
趙疏玉咬緊牙關,一聲悶哼都沒出。
她早就習慣性忍耐。
隻是這巡撫又在發什麼瘋?
趙疏玉眼神示意李惟初稍安勿躁,且看着袁群毅究竟要打什麼主意。
可很快,趙疏玉便反應過來了。
他這是挑不出李惟初的錯,想激他與自己争執,好讓自己有可乘之機。
不過他這想法也太露骨了些,稍加思索便能都想出來。
可是李惟初向來禮儀周全,任袁群毅怎麼做他一點差錯都沒出。
隻是慘了趙疏玉,袁群毅似是故意當着李惟初的面羞辱她。
她幾次都想邦邦給這個袁群毅幾拳,隻是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沒有完成,再者,如果真這麼做,想必李惟初也不能幸免,于是她隻好忍着。
她要搞清,袁群毅究竟為什麼這麼恨李惟初。
一場宴會下來,李惟初動的筷屈指可數,而上首袁群毅的心思也并不在吃飯上面。
袁群毅見自己怎麼做趙疏玉都是一副悶聲不吭的樣子,頓覺無趣,看向外面的天色已晚随便找了個理由退場了。
一室之内,又隻剩下李惟初和趙疏玉。
她擦了擦臉,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身後卻突然被一股大力托起。
“之前給你的藥膏怎麼沒上?”李惟初在背後輕聲問她道。
趙疏玉輕聲歎了口氣,她用袖子胡亂擦額頭上的血迹,卻被李惟初一把抓住手腕。
她皺眉問道:“你做什麼?”
“回答我。”
“那時候太忙了……接二連三的事情層出不窮,我哪裡還記得?”
身後那人沉默很久,終于問出一句絲毫不相幹的話。
“你想留在這兒嗎?”
趙疏玉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刻答道:“是。”
“為什麼?”
“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你是指什麼?那二十七個女子的典妻案嗎?”
趙疏玉搖搖頭,“我是為了找出我自己的真相。”
“那個被我殺死的男人,把我捉進廢棄小院,又将我綁進馬車裡的那些人他們究竟是誰?”
“以及,那十一個女子,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全部消失?她們都去了哪裡?我想要查出真相,我想要還她們一個真相,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含冤而死,這是我從始而終的信仰。”
李惟初放開了她的手,他站在趙疏玉的身後,她也沒有回頭去看他,二人就這樣站了不知多久。
還是李惟初率先打破了沉寂。
“不要用手去蹭你的傷口,會感染。”
說着他便轉身走,回頭看了一眼趙疏玉。
她也會意跟了上去。
“你帶我去哪裡?”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