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充滿着惡意的譏諷聲,歡快的鼓掌聲,袁群毅的話突然激起她掩埋在内心深處最不願回想的記憶。
記憶被撕開一道口子,随後便如洪水奔騰湧入趙疏玉的腦海中。
“打死她打死她!她就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親爹親媽不要她,沒爹沒媽真可憐略略略略,被打了都找不到人告狀哦~我們的疏玉同學好可憐哦~”
一個人暴力地扯下她的外套,搖着手上的鑰匙惬意地看着她的狼狽。
而趙疏玉的臉上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可她還是緊緊憋着一口氣,擡起高昂的天鵝頸,不向他們認輸。
“啧,你這樣害死周圍所有人的掃把星,怎麼還有臉擡着頭。不服輸嗎?那就弄死你。”
手中一直旋轉的鑰匙忽然停止轉動,随後她握住鑰匙圓圓的末尾,将尖銳如刀尖一般的鑰匙頭對向她,一步步朝她走來,而身邊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人為她感到悲哀或是同情。
他們的臉上無一不挂着痛快的微笑,就像是自己在做什麼懲奸除惡的大善事,而懲罰的是什麼窮兇極惡的困獸一般。
阿餘。
我有夢想了。
我要去做警察,把所有的壞人都抓住,除惡揚善,為天下生靈立命。
可是你已經看不到了。
而我……
也已經死在了那場背叛中。
“啊啊啊!!走水了!!走水了!!!”
抓着邱老闆的那兩個人看着愈來愈大的火勢,突然尖叫出聲。
他們立刻撒開了邱老闆的手就跑,絲毫不聽袁群毅的命令,而他在色與死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生,并将趙疏玉狠狠往火中大推一把。
你死了最好!
不死,算你命大!
而趙疏玉也在推搡中回過神來,她剛從地上爬起來,膝蓋骨那兒便傳來一陣劇痛。
如果是當年的趙疏玉,這點根本就不算什麼,可這個世界的她……
她咬着牙,倒吸一口涼氣,“希望不要骨裂得太厲害。”
說罷,她竟回身拽住了邱老闆的衣袖。
火勢漸漸變大,遙遠的門外似乎傳來人們急切的呼喚,尤其是錦夏的那一聲聲不要命的嘶吼,似乎要将這火場中的熱流都吼破一道裂縫來。
趙疏玉拉着邱老闆的衣袖一瘸一拐地想拉着他跟自己一起走。
誰料他竟癱軟在原地,看這場大火,忽然大哭呢喃地起來,朝着如火蛇一般的火焰吼道:“瑩兒,我的瑩兒,我對不起你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該賭,不該沾賭啊!!我毀了你,毀了孩兒,毀了咱們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家啊!!!”
趙疏玉忍着膝上的劇痛,生生将似乎要一把撲進火場中的邱老闆也一起拉回來。
而邱老闆在這一刻卻如千斤重的石頭一般怎麼拽都拽不動,不僅如此,趙疏玉還感覺自己如溺在水中,竟被這石頭越拉越沉下去。
眼見着她離火海越來越近,前頭的路也即将要被大火侵蝕,傾廈下來的木柱給擋住,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将瘋瘋癫癫的邱老闆一把拉回來。
“你再耽誤下去,咱們都得死裡面!”
邱老闆的嘴裡一直神神叨叨地不知念着什麼,隻聽得兩個字。
“瑩兒……瑩兒……”
忽然他的眼神聚焦在趙疏玉的臉上,灼熱的氣體肆意火燒着一切,在火光中,她清晰地看到邱老闆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之色。
他猛地一掌推開了她,将她推向離火更遠的地方,而自己則借着慣性沒入火海。
一瞬間,他被大火吞噬,但凄厲的三個字沖出火堆,劃破周圍灼燒的氣氛,清晰地穿進趙疏玉的耳裡。
“對不起!!啊!——”
凄慘的尖叫聲瞬間淹沒在火海,随後,便是經久的沉默。
很顯然,邱老闆已經死了。
印證了周德的話。
那二十七個女子,是自己甘願沖進火裡的。
事不宜遲,下一刻她弓起身子,右袖捂住鼻腔,可滾燙的熱氣無孔不入,帶着有毒的氣體穿過她右袖的空隙吸進她的鼻腔。
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膝蓋上粉碎性的疼痛更是令她的狀态雪上加霜。
她要死了嗎?
再一次?
“主上,這火太大了,主上您不能進去啊!”
“主上!”
“主上!”
“滾開!”李惟初撞開擋在他面前的維尋,雙拳緊握堅定不移地朝燒紅了半邊天的牢獄裡走去。
錦夏也從發愣的維尋手裡接過水桶,賣力地狂奔着步子朝火獄澆去,不知是不是走得太急,腳底竟有些跛,向兩旁倒來倒去,卻仍然維持着身體的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