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人牽男孩兒一手再度往村莊走。
李星瀚輕快語氣哄問,“可以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嗎?”
男孩仰頭看他,削瘦的面容,卻一臉純淨天真,“我叫賈逢年,大家都叫我年年。”
李木魚也問,“那讓姐姐猜猜,你今年應該有十歲吧?”
男孩又扭頭來看着她,“我今年七歲啦,母親說可以上學堂啦。”
“可以跟姐姐說說你的父親嗎?”李木魚閑扯起。
男孩稚聲道,“父親早年外出打工,一直還沒回來,我也很久沒見到他了。”
李木魚不禁惋惜,“那母親辛苦啦,一個人撫養你。”
男孩兒提起勁頭,“不辛苦的,我會給母親幫忙的,父親說他不在,母親就由我照顧了,我會幫母親做許多事呢。”
李木魚輕快地甩一甩他的手,對此欣慰,“你很厲害呢,是母親的小英雄。”
“等我将來長大了,要上鎮上尋一份好的工作,努力賺錢在鎮上買棟宅子,母親說那裡日夜都有光亮,我想瞧一瞧天燈是什麼樣子,帶母親一起去看看。”
“嗯…”李木魚忍着心酸,有的話太難開口。
走到村口那條路上,大家都安靜走路不再閑聊。
李星瀚沉默着,李木魚抿着唇,那頭濃煙滾滾,吞噬天空,他們等男孩自己直面現實。
忽而,李星瀚開口,意味深長,“年年,你的母親她會一直在你身邊。”
“前頭為什麼那麼大煙?”男孩終于察覺異常。
他瞧着,思考着,慌忙松開他兩的手朝那頭奔跑過去。
曲折狹長的小道,黑煙滾燙伴随火星之處,是他的家。
“母親!”男孩不管不顧就要沖進火海。
李星瀚抱住他,任他在他身上掙紮。
“母親…我走丢了,我回來了…”
李木魚聽着男孩兒嘶聲裂肺的吼叫,再回來,她親眼見證大火掃蕩過整個村子餘留灰燼,滾燙氣息灼燒了周圍一切。
男孩掙紮嘶吼不停,他們倆也默默守護與等待。
直到入夜,餘留的火光成了這裡唯一的光亮。
男孩哭的累了,無力地癱軟在李星瀚懷裡。
“我要母親…我要回家…”
李星瀚沉聲道,“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得了一種病,我們來的時候,無一人生還,為了防止疫病傳播,我們特别送行了他們,你的母親,你知道嗎,她希望你能堅持振作,她希望你安然無恙好好的,她會化作風化作雨,陪伴你左右。”
男孩突就瘋癫了一般,揪住李星瀚的衣裳狠拽猛打,咬牙切齒發洩情緒,“是你們燒了我們村子,是你們将母親被大火燒死,你們是兇手!”
李木魚見狀,一把拽過男孩兒,“你發什麼瘋!我們明明救了你好嗎!”
李星瀚覆手于她手上,從她手中接過男孩兒的手腕,依舊和聲靜氣,“你現在想做什麼都可以,哥哥允許你生氣,但是有一點,我們不是兇手,我們還需要你的幫助一起找到兇手。”
李木魚深吸口氣兒平複心情,耐心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也很難過,你失去了你的母親,我們倆也沒有母親啊,我們三個可憐鬼,就不要争吵了,我們一定要找到兇手替你的母親替全村的人報仇好嘛。”
男孩再次委屈咬唇痛哭起來,眼淚串成了線,滴落打濕了地面。
李木魚往前一步,注視着這慘淡灰燼,毅然決然道,“北賈村沒了,但我答應你,這裡不久後定能恢複生機,你一定要回來,要成為有能力守護這個村子的英雄!”
她狠咬手指,直至牙齒陷入血肉,血液溢出口中留下鹹澀的味道。
她指向地面,用力擠出更多血液滴落,“我,說到做到!”
“所以,你别哭了,我們一起尋找真相吧?攜以親人的期盼更強大地走下去。”
李星瀚凝眉看着她,該怎麼說她是好?
為一方土地,暴露自己血脈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李星瀚抱着男孩兒,沒多會兒男孩便睡着在他肩上。
李木魚一言不發走在前面。
李星瀚看着昏暗視野中她的背影,叫道她,“疼不疼?”
“不疼。”
“手借我用一下。”
“不用了…”
李木魚知他的用心,她明明拒絕,可還是被他給抓到手。
那一瞬間,掌心有暖流流入心房,手指上的微痛消失,失落的心情,竟也在此刻舒緩許多。
李木魚羞澀道,“其實不用…”
“天太黑了,我有些害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