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櫻無奈,總不能救人救一半吧。
他從錦囊裡拿出一個玉器,看着像是個玉環,可環上又有個小柄。環和柄上都雕着櫻花的紋路,玉質細膩又通透。
南宮櫻蹲在沉清瑤身旁,握着那玉環的柄,周圍的火光竟像是被吸引了一般,都湧進了玉環的右側。
他拉開沉清瑤握着匕首的手,一道深紅色焰火從玉環左側湧出來,燒在千韌繩上。
此刻的千韌繩,終于有了明顯開裂的動靜。
沉清瑤眼裡露出欣喜的光。
“嘣!”繩子斷了。
沉清瑤因為一直緊緊拉着繩子,猝不及防,往後倒了過去。
南宮櫻趕緊将她扶起來,又轉頭看了看她腿上的傷,猶豫了一下,說道:“沉姑娘,得罪了。”他一把将她抱起來,從密道裡沖了出去。
南宮櫻看了看外面,來來往往都是救火的人,不能從正殿出去。他繞到後面的院子裡,朝着沒人的方向跑去。
因為這大火,宮裡亂作一團,南宮櫻帶着沉清瑤,裝成救火的傷員在夜色裡混了出去。
他翻進皇宮附近巷子裡一家客棧的窗戶,将沉清瑤放在床上。
這會兒仔細看她腿上的傷,更覺慘不忍睹。
火一直燒到了大腿中部,在南宮櫻到之前,她一直便用這肉體凡胎扛着。
現下整個腿的皮都掉了,血紅色的肉上粘連着東西一塊兒西一塊兒的鼻涕一樣的東西,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黃色。
星星點點的血紅侵染在中間,似紅蟻在一點一點地啃食。還有的地方,或是因為灼燒的時間太長,已經焦黃地發黑。
南宮櫻别過頭,有些不忍心再看。
剛才情急之下,他橫抱着沉清瑤出來,手便摟在她的腿後。現下想想她應該是極痛,難怪一直在發抖。
可是,她竟然一直一聲不吭。
南宮櫻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微微側頭看向沉清瑤。
對上沉清瑤虛弱的目光,南宮櫻有些吃驚。
她明明滿頭大汗,疲憊不堪,可是仔細一瞧,眼神裡又似乎透露出放松?
“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沉清瑤察覺到了南宮櫻眼中的不忍,“謝謝你,救我出來。”
“可你這傷……”南宮櫻又看向沉清瑤的腿,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要是在天界就好了,那些醫師準能治。
他突然想起,離開天界之前,阿紫往他的錦囊裡塞了好些東西。好像有藥吧?
南宮櫻忙打開自己的法器錦囊開始翻找,一個象棋大小的小玉罐被他翻了出來。
“有了,外傷藥!”南宮櫻眼中閃爍着歡快的光。
他看向沉清瑤,“今天可算你運氣好,遇上我,還遇上了這藥。”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會把我藥成殘廢吧?”沉清瑤嗔笑。
“诶,你這人,可真是不識貨。這可是三界少有的寶貝!就算是被天心火、地心火灼傷,也能治好,更别提這小小的人界火了。”他說着坐到床邊,“你且忍一忍,我來給你上藥,一會兒就好了。”
沉清瑤點了點頭,她對眼前這綠發少年,好像有一種莫名的信賴感。
當然,疼痛也并不會因為這信賴感就減少一分。
在那藥抹上去的時候,沉清瑤感受到一陣清涼,也感受到鑽心的疼痛。似乎腿上的肉在潰爛,在撕裂,又在重新長起來,傷口在流血、在流膿,又在發癢。
神藥的意思,難道就是将這傷口恢複的速度加快,在一瞬間感受三個月的所有苦痛?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沉清瑤的頭上滾落下來,她的手緊緊地抓着床檐,嘴唇被咬地溢出鮮紅的血。
南宮櫻見她這般模樣,暫時放下了手中的藥,去倒了一杯水端過來。
“清瑤姑娘,你先喝一口水吧。”他将水遞到沉清瑤的嘴邊。
沉清瑤緩緩放開自己的牙齒,可因為咬地太深,嘴唇已經和牙齒粘在一起。她搖了搖頭,算了,不喝了。
南宮櫻有些心疼,他想去找勺子,實在沒有找到。
他從錦囊裡掏出一塊兒絹布,沾了水,将她的嘴唇侵濕,那牙齒和嘴唇緩緩分開。他這才将她輕輕扶起,勉強喝了些水。
“清瑤姑娘,你且忍着,還有一些藥沒有上完。”
沉清瑤眉頭微蹙着點點頭,南宮櫻将手上的絹布塞進了她得嘴裡,“你咬着這塊兒布吧,這是雲朵做的,軟得很,别再咬嘴巴了。”
沉清瑤又點點頭,她看着眼前這素未相識的人,她當然知道腿上的藥和嘴裡的絹布都不是尋常之物,這個人,果真是他嗎?哥哥說過的那個人?
一陣疼痛又從腿上牽進心裡,沉清瑤無暇再想,暈了過去。
南宮櫻上完藥,覺得有些奇怪。
按理說,這天界的藥,用在一個凡人身上,應該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才對。再不濟,也應該好個五六分。
可眼下這清瑤姑娘的腿,起色是有,但也就僅僅是有起色……而且,怎麼會疼得暈了過去?
難道她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