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俏臉微僵,差點維持不了臉上的笑。
就沒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
“哎,那奴家就不打擾仙爺。”僵立了一會兒,她道。
花妖折返,路過隔壁,敲了敲房門,“仙子,我看您今兒也在屋裡待了大半宿了,不若下樓吃個飯?正有新鮮的椿芽炒蛋、時菌湯呢。”
芷衣本想拒絕,眼角瞥到一道淡粉色的妖霧從門縫飄進屋裡。
這花妖擺明兒在試探自己,若是她不出去,恐怕她就要新下手為強了。
“仙子……?”
“老闆娘,我一會就下樓。”
“那敢情好。”花妖輕笑一聲,那膩甜的妖霧也跟着散了。
那種陰冷黏稠的空氣慢慢地消失了。
指尖一道清明符逐漸燃燒,為防萬一有坑,提前做個準備也不差。
芷衣的視線落在間隔牆上,也不知這男人怎麼想的?看出來了,還是沒有看出來?
他不下樓,說不定這夫妻倆還要忌憚一二。
倒是她一個人獨行,今晚很可能會招禍。
芷衣有點心煩,但也安慰自己,先下去看看情況。
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黃昏落在被水汽浸潤的窗上泛着潮濕的紙黃,樓下飯菜香氣撲鼻而來,異常鮮美。
她腰上的佩劍并沒有感覺任何妖邪之氣。
堂屋裡擺着幾張桌子,其中一張跟前坐着個杏子黃衣的少年。
瑩白的手指握住木锉翻飛,打磨着手裡一個木偶小人。
也似發覺芷衣下樓,他一怔,對上芷衣的視線,手裡的木偶就收了起來。
“仙子怕就是住在我阿兄隔壁那位,我叫燕焉。”少年杏眼澄徹,笑容燦爛。
“燕公子,我姓容,名芷衣。”
“容、容姑娘,你也下來用飯?”
“是啊,方才老闆娘上樓催了。”芷衣意有所指。
“可燕公子這位阿兄,忒不近人情了。”
攬起簾子說話的女人語氣微帶抱怨,手裡端着飯菜出來。
雖是荊钗布裙,卻難掩妖娆,“容仙子都下來了,他卻連我多說句話都生氣。”
燕焉聽着女人軟綿綿的話語,有些無措地苦笑:“我阿兄他不喜……”
這句話也就說了半頭,有衣帶微微曳過的聲音響起。
二樓樓梯口上站着個高挑的男子。
玄色廣袖,清冷出塵,若皎雪遠月。
那雙眸泠泠,目下無塵,仿佛誰也進不了他那雙眼睛裡。
“阿兄!”燕焉喜道:“阿兄快來,正好飯菜來了。”
“燕大公子,快請坐。”花妖老闆娘笑着說,似嗔似喜的美目根本就沒法從他身上移開。
芷衣坐的桌子隔壁就是這燕家兄弟。
這人經過坐下時,那淡淡的香氣蓋下了花妖身上那股豔香。
幽冷如雪的寒梅香氣很淡,似乎是衣上所熏。
偏偏讓她覺得熟悉。
“容仙子,這是你的菜。”花妖老闆娘笑着布置,又取了一壺酒,“今夜看來有雨,容仙子不若小酌一杯,晚上說不準會睡得更香。”
也不容芷衣拒絕,就給她倒了一小杯。
蘭花指捏着酒壺,側身望向那年輕男人,十足的婀娜美豔:“仙爺,您也來一杯?”
這年輕男人,美人在側,眼眸也都未曾轉一下。
“老闆娘,我家阿兄不愛說話。”這會兒那少年出來挽尊說。
花妖老闆娘臉上妩媚的笑意仍在,蘭花指捏着酒壺,風情萬種地側向了這青澀的少年,“燕小公子,那妾身給您倒一杯如何?”
“老、老闆娘……我就不用了!”黃衣少年連忙擺手說。
看着就有些少年郎的青澀可愛,就恰似那枝頭上挂着的青果,光是叫人瞧見就開始發饞。
這花妖十足的會做戲,頓時美目泫然泣下:“為何?難道就連小公子也嫌棄妾身的酒。”
若是一般的年輕公子哥,這會兒也該心生憐惜之情。
可這黃衣少年卻很避嫌,“老闆娘,我自己來。”
看,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看起來熱情的,還是冷酷的,這心裡也是留一個心眼的。
芷衣坐在一邊看好戲,誰能想到她這戲還沒看上一會兒。
花妖老闆娘也就話題一轉,“還是說,您其實更想要容仙子倒這杯酒?”
“老闆娘!”黃衣少年惱羞成怒,細看耳根子還有點紅。
老闆娘左手捂唇,嬌笑連連,“小郎君可真經不起玩笑,妾啊,隻是說說罷了。”
“誰叫小郎君和妾說話,還老是去看容仙子。”
隔壁桌的芷衣手指正端着酒杯嗅着那果酒的香氣。
蓦然地被這話題提起,也是下意識地就去看他們。
也就對上少年那雙杏眼,他一瞬也沒眨眼地迎着她的目光。
耳根子卻逐漸紅得像是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