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說:“它們以此為界,越界者就會被困在枯潭當中。”
芷衣倉促地落腳,順着他的目光也就看見了燕焉。
這位和他們來時還精心打扮了的少年。
此時身形看上去有些狼狽,他倒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好去處。
距那泥沼之中的藍蝶影蘭,差不多三尺開外有塊屹立的方形墨石,濕漉漉地生長着青苔。
燕焉就站在那上邊。
周圍不時有集群的鬼蝶去圍攻他,都被他手頭上的赤鞭給掃走了。
可這群鬼蝶怎麼會輕易地放過闖入者,不知多少數,死了又來。
這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場面,鬼蝶弄不死他,他也越不過鬼蝶,兩兩僵立。
“阿兄,容姑娘,你們……你們怎麼來了?”少年吞吞吐吐地問,話語裡也帶着顯而易見的羞赧。
人站在岩石上,俯瞰着他們。
在這昏暗的地方,索性也看不清臉色,不然更添難堪。
“你說呢?”燕翎冷冰冰的語氣,就連在他身側的芷衣也感覺到了一股低氣壓。
燕翎這反問,讓在喜歡的人面前有些難堪的燕焉抿起了嘴唇,不知該如何反駁。
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隻有少年不時鞭掃蝶,振得劈裡啪啦連串聲。
芷衣再善解人意不過了,便也在這一片沉靜之中,為燕焉出聲解圍:“燕公子也是一時情急被困,我看眼下還是先要找到解決方法。這麼大一片鬼蝶,恐怕要合你我二人之力方能破解。”
少年頓起振奮,心中又暖又澀,“容姑娘,勞煩你了。”
芷衣嘴角輕勾,正欲再當那麼一回解語花。
可惜身畔有人是木頭,毫不留情面:“合你我二人之力?何須如此麻煩,待我火燒了此處,他自己出來就是。”
燕焉剛剛振奮,眼下被燕翎一刺,又垂頭喪氣起來:“容姑娘,你就聽我阿兄的吧……我自己出來就是。”
芷衣心道魯莽。
可一想到燕翎此人,絕非是那種魯莽的人,花妖一戰就足以證明。
她倒不擔心他的實力,能這般說,那一定也是很有把握的。
但……
她的目光一瞟不遠處那琉璃似的藍蝶影蘭,總覺得有些可惜。
看得出來,鬼蝶與它相伴相生。
若是鬼蝶元氣大傷,恐怕這藍蝶影蘭也會受到不小的損傷。
更何況,它還未進入成熟形态……
“翎公子,能讓我試試嗎?”芷衣忍不住,開口問。
身側的青年睫羽微動,泠泠墨眸望向她。
盡管她心底已做好了被婉拒的準備了,但還是有些忐忑。
“如何試?”他問。
芷衣松了一口氣,說:“我看這些鬼蝶雖然暴虐,但似乎聚集分類,卻很有組織性。說不準可以用引蝶術将它們引開,如此一來,也不用大動幹戈。”
燕翎:“引蝶之術?你可以做得到?”
芷衣在他眸光的審視裡,隻遲疑了一瞬,就點頭了。
“那你去吧。”他倒也幹脆利落,反倒讓還在準備說服他的芷衣怔住了。
就連燕焉也挺意外的,沒想到容姑娘還能說服阿兄……
要知道,隻要是阿兄決定要做的事,是絕不假借人手的。
現在竟然放心讓她去試。
“容姑娘,你要……小心。”少年赤誠,明明身犯險地,仍然為她擔心。
什麼引蝶之術,他不懂,但叫她涉險,總有些不安。
仰着腦袋瞧着她,忍住了讓阿兄來的想法。
水畔。
芷衣回憶起曾經在古籍上跟着修習的引蝶術,輕輕招手來一陣清風。
這清風也将她路上采的蘭草芬芳香氣裹挾在一塊兒,一起随着她那纖細如玉的十指一起舞動,慢慢地送入了那幾近枯竭的水潭裡。
那些分散在潭面的,一直防備着他們的鬼蝶好似也被這種香氣迷惑着,三三兩兩地振翅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