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鲛紗手套在一瞬之間就被紫霧給化開了。
芷衣皺了一下眉,唇因疼感顫了一下。
“清靈符。”燕翎向她貼了一張褪毒的符箓,兩人同時退後一步,芷衣收回相思劍,結以陣法暫時隔斷侵蝕毒素。
“它在燃燒妖魂。”燕翎的口吻冷肅。
“小心。”
被提醒的芷衣心頭一暖,眸中一閃而過别的情緒。
“翎公子,你去我身後,容我來斬殺她。”芷衣右手食指拭過相思劍鋒刃,一滴蘊含着修士真靈之氣的血液散發在劍刃之上。
飲血的靈劍感覺到那磅礴的真氣,瞬間也和劍主淩冽的劍意交織起來。
十年,三十年,百年……
這得有多麼恨他們才會這樣拼命,當然,可能是先前輕視芷衣兩人吃了一個大虧,在發覺他們手段狠辣以後,也是拿出了所有自保的能力。
紫黑之氣和清正冷寒的劍氣一時相沖起來,成兩相抵抗的局勢。
山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皆因着兩道鬥争而缭亂。
芷衣在片刻之間,走了數個容家劍式,一舉一動,少了平常的端莊清麗,完全是劍修的無畏孤傲,劍氣與劍意圓融,引上靈劍,向那妖蜃劈去。
蜃珠護主,擋了一擊,但妖蜃還是為劍氣所傷。
竟不想,這妖蜃見着奈何不了他倆,燃燒起妖魂也更加瘋狂了。
站在虬曲樹根上的燕翎看着這一幕,内心何嘗不是揚起了些許悸動,他心知若是這妖蜃繼續這般燃燒妖魂下去,恐怕芷衣不是對手。衣袖下右手運起真氣,可惜因為受此前的詛咒之力侵蝕影響,即便後來被他解了大半,可紫府靈海還是一片空乏,一個小周天還沒走完,他臉色就般若雪紙,指尖燃起微薄的焰藍色的真氣,隻足以結起一道五行增幅陣為芷衣助陣。
“坎離位。”燕翎冷冽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提醒。
芷衣毫不做猶豫,腳下一騰挪,立即就以那妖蜃為中心,據了坎離之位,相思劍接五行增幅陣,劍氣被激發得更加激昂。
身法如風,身姿矯健,一擊必中。
“碰——”
滿劍都是紫色的妖蜃血液,那一劍的驚豔風采都比不上她澹澹站在風裡。
妖蜃倒下的時候,整個山林都被壓倒似的發出山搖地動之聲。
它最後一絲生機消散的時候,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蜃珠也光芒暗淡下來。
直接落入了芷衣的手中,淡紫色仿若琉璃小珠,隻是表面仍然有着淡淡還未揮散的妖氣。
“多謝翎公子。”得了便宜的芷衣臉上也揚起了由衷的笑意。
“翎公子,你還好嗎?”此刻的燕翎雖身如蘭松挺拔蔚然,風姿楚楚,可那種無力傾頹,強撐着的姿态,芷衣還是看了出來。
芷衣走了過去,扶住了他,“眼下妖蜃已經解決了,翎公子不如好好歇歇。”
感應着他身上殘留逸動的真靈之氣,芷衣有些歉然地道:“多虧了那五行增幅陣,不然還得和它繼續糾纏下去。”
“你欠缺的隻是時間。”被她扶着手臂,靠着樹下坐下後,燕翎就不動聲色地推開她的手,淡淡地說着:“劍修的劍意你已有所領悟,劍法也融會貫通,唯有在内力上,你無法和燃燒妖魂的千年妖蜃比。你可在劍意領悟上多下苦工。”
芷衣聽着,入迷了。
她在千華城的老師面對的都是一個精英班的法修學生,往往對劍道講解的不深,當然他們自身在劍道上資質悟力也是一般。更因為寄人籬下,對外芷衣号稱法修,其實私下偷偷修習的是爹爹留下來的容家劍譜,一向也是自我學習,饒是她天資過人,也走進不少歧途,上次差點走火入魔也是凝聚劍氣出了岔子。
其中苦楚不為外人所道也。
眼下實戰過後,燕翎這番高屋建瓴的言談講解,聽得芷衣對于劍意和劍氣的結合也有了全新的想法。
“我會多加留意的。”此前耗費的靈氣,此刻終于有了雙倍的回報,芷衣也是喜滋滋的。
燕翎見她笑,内心也跟着微笑起來,可就是察覺到這點,發現不知不覺當中她對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多後,臉上又恢複了冷淡,“你将蜃珠給我看看。”
芷衣知曉他應該别有用意,那蜃珠表面缭繞的妖氣并未抜除,為免其他寶物被污染,她并未放進心玉當中,隻擱在衣袖裡。拿出來遞給燕翎,又是悚然一驚,隻見這蜃珠比起剛剛放進去的時候,有着很大的不同,表面缭繞着的紫霧妖氣深郁發黑,珠子内部原本如琉璃般幹淨的質地也變得斑駁烏雜。
“好像有所變化?”芷衣也是第一次見到千年蜃珠,它的離奇變化也叫她看着新奇。
燕翎打量着,總覺得眼下這蜃珠很詭異,正從她手裡接過蜃珠。
“小心。”他的指尖方觸及蜃珠,大片紫黑色的妖霧竟然自發地吻上了他的手。
不是腐蝕的妖霧。
那是妖蜃牽引人走入迷夢迷失心智的“蜃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