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以為我會和你達成什麼協議？”東邪雖然很憤怒，但是神智還是相當清醒的，他瞬間就判斷出了他的意圖。

“不，我隻看戲而已。”少年右手一揮，包裹東邪全身的藍色寒冰瞬間消退，一股清純的能量注入東方邪影的身體，流通到了他的全身。

此時的東邪，宛如一隻盤踞的猛虎，死死地盯着裴羅爾，随時都有可能發動最猛烈的攻擊。

“人類！你不要挑撥我們靈族！我們可是剛簽訂了聯合盟約……”裴羅爾怒聲道，他之所以不稱呼東邪的本名，是不想勾起東邪不堪的回憶。隻是沒有想到一番好意反倒弄巧成拙。

“盟約？”少年不太清楚那是什麼。

“等等！”裴羅爾突然說道，他拿出了那卷羊皮紙，“你是人類中最強的吧？在這份羊皮紙上留下你的署名！以後面臨那次災難的時候，我們靈族和人類也必須……”

“災難？”

“這是一道神谕，不可避免，靈族有極大的可能滅亡——如果你們人類一意孤行，難保你們不會落得和我們一樣的下場。”裴羅爾鄭重其事地說道。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緩步走了過來，接過了裴羅爾遞過來羊皮紙，展開來仔細地看了看。

随後，他劃破手指滴血，在羊皮紙上署名。

“那麼就沒有我的事情了。”少年左手中濺起銀白色的漣漪，始源的空間中裂開了一道空間縫隙，他穿過那條縫隙，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裴羅爾将漂浮在半空中的羊皮卷軸扔給了遠處的曾毅遠，說道：“一定要活着離開這裡，把這盟約傳承下去。”

“诶？我來保存這個東西嗎？”

“假設我們需要這個盟約，那就是災難已經發生了，靈族受到的傷害可能遠大于人類……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在至關重要的時候，人類保存文件和守信的效率，比精靈龍族都高。”

“……好吧。”

“裴羅爾，是時候算算新賬舊賬了，這都是該死的種姓制度，這都全托你的福啊。”東方邪影冷冷地說道，他一步一步逼近了裴羅爾，“失去了輝虹，你也不再是精靈王了。”

“東邪，種性制度的确是我定下的，但是這是為了靈族的大局着想。”

“你放屁！”

“随便你怎麼說，這不是你我能改變的。”

裴羅爾不也含糊，雖然他已經失去了魔力，但是精靈王的尊嚴使他依舊挺直自己的胸膛，不向任何人低頭。

當年在宣布實施種性制度的時候，裴羅爾早就知道自己會因此而遭到無數人的仇恨和複仇，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東方邪影也是其中的一人。

如果兩人都是全盛時期，裴羅爾就是五個東方邪影也能解決，問題是，現在他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魔力來支持自己發動魔法。

和龍族肉搏的精靈，沒一個落得好下場。

“毅遠，我們走吧，這裡的情況太複雜。”夜良殇輕聲對曾毅遠說道，“萬一被其他的靈族發現，就會被認為是見死不救的。”

“就沒有辦法，幫助裴羅爾嗎？”

“沒有，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卷入……”

“但是……”看着東方邪影一步步逼近裴羅爾，曾毅遠有些難以下決定。

“讓他死得有尊嚴——相信我，裴羅爾不會這麼輕易地被殺死的。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夜良殇看着曾毅遠，說道，“你身上還有猩紅，先帶走再說。”

夜良殇馬上開啟了空間通道，于是曾毅遠和他一起離開了始源。

……

碧綠色的能量瘋狂地撕扯着裴羅爾的身體，宛如一把把利刃，在裴羅爾身上扯出了一道道傷口。潔白的長袍沾染上了鮮血，裴羅爾的身體不知道是第幾次倒飛而出，狠狠地撞擊在了巨樹上。

東邪的眼神有些複雜，他看着口鼻溢血的裴羅爾，緩緩地走了過去。

裴羅爾擦擦自己臉龐上的鮮血，又站了起來，帶着王者的尊嚴傲視着東邪。

“知道東方這個姓氏，對于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裴羅爾突然說道。

東邪停下了腳步。

“東方，對于我來說，就是我的罪證，但，我是一個大義的罪犯，我不會低頭，更不會向你低頭。盡管種族制度對你們來說确實很不公平，但在這個實力就是存活資本的殘酷世界中，這是絕對公平的——強者才有能力生存下去，若是不舍棄弱者，整個種族都會被弱者拖垮，直到最後災厄降臨的時候，那些沒有舍棄弱者的種族，必定滅亡。”

“若是靈族像人類一樣理性，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東邪面無表情地說道，“有很多可以參照的解決方法，但你就是不學。”

“我們不是被神眷顧的種族，我們與人類不同，我們就隻是強大而高傲的野獸，人類是弱小卻智慧的野獸，他們的智慧與我們的智慧不同，我們永遠無法成就輝煌的文明。”裴羅爾說道。他在突然之間有種空靈而通透的感覺。

“很有道理，但是也很殘酷。”東邪冷冷地說道，他擡起了自己的手，“我的父親是真龍種，母親是精靈與人類的混血，而我則是你們設計出來的勇者鬥惡龍救公主的意外産物。”

“這個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一個人沒法和整個世界鬥争，所以我選擇妥協。”

“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

“不。我是精靈王，我是所有精靈的王，我活得像個傳說，也要死得像個傳說。”

突然，裴羅爾身後的巨樹發出了一道金黃色的耀眼光芒，這道光芒的突然出現使得東邪睜不開自己的眼睛，失去了對裴羅爾氣息的鎖定。光芒消逝，東邪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裴羅爾早已經不是那個被他打得毫無反手之力的裴羅爾了。

“萬物有靈。”裴羅爾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與之前徐淩羽的聲音一樣空靈，“輝虹的光芒，你感受到了嗎？東邪？”

“切。”東邪根本沒有辦法确認裴羅爾的氣息，更别說鎖定發動攻擊了，現在的他，處于完全的被動之中，卻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反倒是狂笑道，“你盡管來吧，這并不妨礙我，我要讓全世界永遠銘記我的名字！哈哈哈！”

但是裴羅爾發現了端倪。

“東邪……原來你隻是一個碎片嗎？好啊，騙了我這麼多年，本尊到底在哪裡？”

“哈哈，你猜？”

“也罷，那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間擊中了東方邪影，侵入其精神識海的同時，将其的靈魂，硬生生地扯了出來。一抹碧綠色的輕煙冒了出來，瞬間消逝。

始源樹下，如此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