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破曉黎明,一道晨光劃破黑暗,火熱的顔色與烈焰的溫度從天而降——這是希望的光,這是希望的熱度。
唐夢塵看得呆了,這是她從未想到過的,自己偶然嘗試造成的結果。
琅。
“太陽神……注意到之前漏到外面的火焰所以發現了嗎?還真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呢……”弭戎臉上的表情重新恢複了平靜,“于是,你想做些什麼?人類的走狗。”
“弭戎,我隻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時代變了,神界消亡,神族沒落,而我也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歸屬。”琅懸浮在半空,看着一地狼藉,沉吟道,“過去我們不了解人類,就擅自替人類做了決定,這是不對的。徐淩羽糾正了這一點,我們淪落也是咎由自取。我現在是他們的同伴,因為我沒有繼續和他們為敵的理由。徐淩羽是我的朋友,唐夢塵則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們本可以殺我,但他們沒有,所以,我會幫助他們。”
“琅,你是給他們洗腦了嗎?身為神氏的高傲和自尊,全都丢失了嗎?”弭戎一把推開了被封印在玻璃水晶裡面的王順昌和唐泠音,怒喝道。
“不要多說廢話了,你是準備自己放了他們,還是要我幫你?”琅擡起右手,天空中的那輪太陽便照射出萬千光芒凝在他的手心,如同一輪小太陽一般輝煌耀眼。
“琅,我們原本是同族,何必兵刃相向?”弭戎似乎還沒有放棄說服琅,“加入我吧,我會帶領所有在人界苟活的神氏重新回到亘古,那個我們被尊為神話的時代。加入我吧,我會讓你重新成為神話。”
“弭戎,我不需要對着鏡子才能成為神話。”琅看着弭戎,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使他的面龐變得神聖起來,“神話,等我想的時候再成為也不遲——這個世界不缺乏對太陽的信仰。”
“那麼……”弭戎的臉色突然一變,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你應該知道後果吧?不願成為神話的神氏,隻能消逝在黃昏裡。”
琅沒有說話,閉目,全身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彙聚在指尖,溫度與亮度閃耀到無法直視。下一瞬,那道陽光便從指尖迸發而出,劃破了黑夜與黎明,将被封在水晶中的睡熟的人喚醒,緊接着直奔那最深邃的黑暗而去。
一面鏡子浮現,擋在了那陽光的面前,也許這真的隻是光和鏡子之間的鬥争,一切突然遵循常理,變得科學得有些不太真實起來——陽光被鏡面反射了回去,沿着原路返回,幸而琅瞬間做出了反應,也隻是将臉微微一側讓開,臉頰之上的一片就被灼傷了。
“琅,我本來可以不殺你,隻是你為何要出現在這裡,為何要救這些不可拯救的人類。”弭戎沉吟道,“你的身上的确散發出光芒萬丈,但照照鏡子,你會被自己灼傷。這光芒究竟是你本身的光輝,還是隻是為了掩蓋你身上的污點而存在的?”
琅沒有想到這簡單的一點,他的力量來自于太陽,由光的形式散發出來,既然是光,無論多強都會被鏡面反射。如果用光不行的話,那麼就隻能用熱量,然而光熱是不足為提的,隻能凝聚成火焰——如果可以的話,琅并不想這麼做,因為這樣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有些事倍功半。
但是,自己必須這麼做。
琅口中吟唱咒言,周身氣焰躍動,銘文浮現,雙手便被火焰點燃。他一個開聲吐氣,就朝着弭戎撲了過去。
“不要執迷不悟了,琅!這裡還有其他的神氏吧?把他們全部都叫出來!我們能夠再次書寫新的神話!我們能夠再次讓卑微的人類為我們獻上生祭與贊歌!”弭戎近乎瘋狂地吼道,“人類這樣卑微弱小而又自大狂妄的被造物,本就應該是這樣的命運!”
琅眉頭緊鎖,擡起右手帶起火焰直接砸了下去。弭戎同樣擡起右手,對拳的瞬間鏡面閃瞬即逝,琅隻感覺那火焰像是轟擊在了自己的身上,身體受到強烈的沖擊與灼燒,猛地向後倒飛而出。
“啊哈哈哈!臣服于我!我即是幻鏡,我即是萬有,我即是真理!”弭戎狂笑着猛地向下揮出一拳,把琅的身體打入地面,然後直接追了上去。
琅強撐着自己的身體,控制雙腳一彈一個後空翻出了弭戎的攻擊範圍,然後縱身一躍繞到弭戎的背後,悍然發動一擊。
“【豔陽長虹】!”
從琅手中迸發而出的金色火焰如同長虹貫日一般瞬間從背後穿透了弭戎藍色的身體,然而,下一瞬,那藍色的人影就就逐漸模糊,甚至出現了線條的分離挪動——就像是一台老電視一樣,似乎還會出現雪花。
時間似乎變得有些粘稠,很難再像往常那樣愉悅地流淌停滞在那裡,變得越來越慢。直到弭戎緩緩轉過頭來,仿佛不受頸椎限制一般扭轉一百八十度,對琅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琅的心中露跳一拍,瞳孔瞬間縮小,感覺背後有人,卻無法回身——自己的頭顱被一隻手突然猛地抓住,然後就什麼也感覺不到,眼前一黑,再次恢複過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了地上。
“琅,我可是鏡子,沒有人可以傷到我,從來沒有。”弭戎從倒下的琅身邊走過,當着後者的面,将那個被貫穿的藍色身體一腳踏碎,“這是我的幻鏡,這一整片天地,這個小世界,就是我的領域,就是我的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