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的日子,遠比時媱以為的要難熬。幾人自廿八出發,今日已是驚蟄。在路上颠簸了約莫快十天,腰酸背疼是一方面,無趣則是最大的敵人。
時媱杵着下巴,看向外面騎馬的祁晟和魏明澤,莫名的有些羨慕。
“别看了,忒冷,趕緊把簾子放下來。”遊熠打了個哆嗦,戳戳時媱的肩膀,“快,你放下來我給你講故事。”
此時天氣越發陰沉,還起了風,像是要下雨。遊熠半點兒不喜歡這樣的天氣,他仔仔細細的研磨好藥材,用防潮油紙打包好,系緊,然後歸置在自己的箱子裡,坐在了時媱對面,捧起熱茶。
“什麼故事。”時媱有些不信任道。
她将簾子放下,仔細的用竹條卡緊四周的凹槽,以防止冷風侵入。
遊熠自上了馬車,就是整理藥材、磨藥、研讀醫書,下了馬車,就是給祁晟熬藥,敬業的樣子,委實不像是有好故事的人。
“你可還記得我們此行繞路,目的是何處?”遊熠賣了個關子。
時媱回憶了一下:“東山吧,你不是說要去那找找靈虛草。”
除夕那天,自長公主遣元祿公公來送禮,并告知靈蝶蛻不在這裡,而是在京城後,遊熠就開始碎碎念念東山,希望盡早啟程,以免耽誤更多的時間。
可惜不能遂他的願,耽誤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才處理完狐妖姐妹的事情。
“對。”遊熠随手抓了個毯子,披在身上,搖頭晃腦道,“關于靈虛草,還有個故事,聽不聽。”
“那位陵光将軍和他的亡妻?”時媱記憶力還算可以,記得遊熠提過一嘴,語氣不算期待。
“不要這麼冷淡好不好。”遊熠又褪去了神醫的外皮,拉長聲調,開始四處尋找吃食,端走了時媱面前的一盤瓜果。
時媱歎氣:“那你說吧。”
“沒你想的無趣,不講故事那就說些小道消息,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遊熠故作高深道,“有傳言,陵光将軍是位女将軍,那位‘亡妻’,是她從戰場上撿走的敵國王子。”
“然後那位王子抵死不從,但日益接觸下,逐漸愛上了這位女将軍,兩個人開始纏纏綿綿的愛戀;然後城破國滅,王子傷心過度,抑郁寡歡,死了;然後陵光将軍不死心,想要複活吧——我的愛人。是這樣嗎?然後複生仙丹的其中一味藥材,就是靈虛草。”
接連的幾個然後,堵得遊熠的嘴張了又張,合了又合上,腦袋瓜子嗡嗡的。最後洩氣道:“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幹嘛。程司捕,還有多久到那人說的村子。”
外面趕車的程思嘉輕笑,道:“快了,已經瞧見屋舍了。”她揮動着馬鞭,加快了速度。
接連多日的趕路,所有人都有些身心俱疲,想要吃頓熱乎的飯菜,沐浴一番。剛好有路過的樵夫,向他們指路,不然又要在野外樹林裡,就乎一宿。
“不是,你真的不感興趣?”
遊熠看着不以為然的時媱,不死心,又問了一遍。就這麼對愛情不感興趣?他兄弟難啊!
“遊大神醫,别問了,你要是講個什麼鬼怪傳說,或許還能提起阿媱的興趣,這情愛之事,便是我也不愛聽啊。”程思嘉迎着風笑起來,“是男是女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遊熠拍桌,“那可是個女将軍!女将軍!”
“得了吧,女将軍如何,男将軍又如何,都是将軍,而且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都是後人編來解趣的。”
時媱認可的點點頭,但還是順着遊熠的話安慰了幾句:“還有可能是将軍戰死,敵國王子不忍心,為她建了墓穴,找靈虛草複活呢。不過……”
她頓了下,毫不留情道:“靈虛草隻是少見,功效沒有複活一說吧,你是醫者,你比我們了解。”
死了就是死了,妖也好,人也罷,在這個世界,死了就是死了,重生的她也不例外。
哪怕是祁晟,這個世界的主角。
時媱扭頭看向外面,如果沒猜錯,先遣者和攻略者都失敗後,這個世界就會徹底消散。
書局不會再花費能量重啟世界,完完全全的放棄這裡。
毫不客氣的拆穿,徹底将遊熠講故事的心打碎:“好啊你們,以後别想讓我給你們講故事,求我也不行。”
時媱:……
也不是不可以。
有祁晟和魏明澤在前面開道,很快就抵達了村落。馬車緩緩在村門口停下,時媱剛想下去,就被推了回去。
程思嘉攥緊了缰繩,看着沒有一人,煙囪卻冒着白煙的村舍,道:“先别下馬車,再等等,有古怪,我和魏明澤去探查一下。”
時媱和遊熠對視一眼,聽話的止住動作,然後默契的掀開兩側的簾子。
“要說古怪……”遊熠眼尾上挑,輕聲道,“确實,現在不過卯時,天也不像前幾月那般黑了,按理說,此時應該有孩童在村子裡玩耍嬉鬧才是,有點兒安靜的過分了。”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時媱猜測,“總不能是仙人跳吧,那樵夫瞧着不是壞人呐。”而且,就算是仙人跳,這離的距離屬實是有些遠,留的反應時間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