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的雨滴打在車窗上，又下雨了。我盯着車窗外發呆，風景一如去年來時所見到的，連綿不絕的青山，路上車輛川流不息。

中午，剛到廠區門口，就見到了校内的領導和老師。老師帶着我們進入廠區辦理入職信息，我們來到宿舍休息。雷聲轟鳴，沙沙的雨聲伴随着呼嘯的風聲，宿舍内睡下一大片。

剛睡下沒多久，身體忽然感覺沉重，我掙紮着翻身側躺，重量再度傳來，困意泛濫，我逐漸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又是一場夢魇。

夢境中，一個以女人為首的群體出現了，他們看起來像是歐美國家的政客，每個人都戴着動物頭套。女人戴着鹿頭套，其他政客戴着不同的動物頭套，頭套的眼睛流動着最真實的情緒。他們看起來不像人，但是卻擁有人的身體。這些頭套更像是代表着他們的本體。

當中的女首領把頭套摘下來後，露出一張惡魔的臉，一張畫像的畫布被揭開，全身猩紅的女首領畫像展示在所有人眼前，畫像中隐藏着惡魔的臉。現實記憶穿透夢境世界，夢境畫面在我眼前，我強行打斷了夢境世界的畫面，我記得，我在現實世界中看到的，是英國的查爾斯國王的自畫像。

女首領的臉在我夢境中定格，惡魔的畫像也在我夢境中定格。

夢境突然切換場景，以金錢為主要話題的文章被展示出來，這一段文章是我去年寫的文章，在現實中，因為白光否定了我的這篇文章，我就把文章删除了。這篇文章被發表在網上，發表人是白光，夢中的白光站定我的立場，把我的文章公之于衆。

後來畫面一轉，一個戴着飛機頭套的演員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夢境結束前，潛意識傳來兩句話。

“他是一個好人。”

“戴着飛機頭套的一定要說是一個好人。”

夢醒——

我半睜着眼看着天花闆，困，非常困，每次夢魇結束，我都會感覺渾身虛弱無力，寝室裡一片黑，窗外雨聲還沒停。夢境記憶随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漸漸模糊，我慢慢在腦中整理着混亂的記憶。

前幾個月Ela說她做了個夢，她夢到欽天監觀星，一個人掐指一算，對一個即将上任的人說為官不好，武氏篡位，夢裡的人是天上的星官五書之一。

武氏就是武則天，也就是唐朝第一位女皇帝。部分地區的占蔔師已經給出預言，将來會出現一位女首領，但不是我們國家的女首領，而是歐美國家的女首領。

結合世界各地的預言，我把推背圖前幾象都看了個遍，第五十五象疑惑最大。我一直搞不懂推背圖第五十五象到底指的是什麼，有可能推背圖它并不按照時間順序來推斷，可能指的是在某個時空某個年份所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去遵守固定的規則去看。

去年12月31日，我做了一個夢。

回憶——

一場夢闖入我的腦中，我被這場突然來臨的夢打的措手不及。身體一陣沉重無力感，混沌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整個世界黑了下來，鐵窗上放着一個保險櫃，我爬在鐵窗前破解密碼。我身處在一間牢房中，從窗透進來的稀薄的空氣勾着我的求生欲。我焦急破解密碼，胡亂滑動密碼鎖，憑借着以前的經驗，基本上都不會破解成功。

“密碼……密碼……”我胡亂滑動着，滿腦子都在想着待會兒該怎麼下去。世界一片黑，黑的我心慌。

“咔嚓——”我驚訝的看着打開的鎖，仔細看着鎖上的密碼，密碼是55LJ66，6位數的密碼鎖居然被我打開了，這運氣未免太好了。

“密碼是55LJ66！密碼是55LJ66！”下面的人高喊着，我低頭一看，一個拿着火把的小男孩站在牆下扯着嗓子高喊。我大驚失色，我離地面有十米的距離，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爬上來的。

“左子是髒子，右子一個也少不了……”忽然一道聲音漂浮在我耳邊，整個世界像是瞬間凝固了。

畫面一轉，許多軍隊埋伏在學校兩旁，一條路上全埋伏着軍隊。這些軍隊藏在草叢中，靜等着放學回家的學生。3個學生舉着槍在路邊掃射，被路邊跳出來的土匪開槍打死了。

我在小學周圍看着一切，祈禱着這些學生千萬别出來。忽然，放學鈴聲響起，許多學生湧入馬路，路邊的軍隊像是突然消失了，我進入人群中，利用人群打掩護離開了這所小學，我在路上行走，想趕緊離開這塊是非之地。風吹來，草瑟瑟一抖，我想趕緊回家。

“聽說，這支軍隊将在今晚占領這所小學。”随風而來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心裡咯噔一響，再次加快了腳步。忽然，自行車叮鈴鈴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一個男人遞給我一束鮮花，我歉意搖頭，沒心情去接。我想趕緊離開。

男人臉色一變，蹬着自行車走了，臨走前說了一句：“你果然不适合上大學。”

夢境結束前，一道聲音又傳來：“左子是髒子，右子一個也少不了……”

密碼是55LJ66。

醒來後，零碎的夢境記憶在我腦中亂撞，我搖了搖有些暈的頭，坐在床邊緩了緩。寝室裡黑壓壓的，門簾遮住了外界的光。室内沉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我拿出放在枕頭下的手機。

我來到樓下奶茶店坐着，風靜靜吹，我打開網站搜遍了所有關于左子與右子的線索，一無所獲。左子是髒子，右子一個也少不了……

這是去年的夢境，那時我想着如何離職回家，誰知道到了今年，學校突然要求我們在放假之前交齊學雜費。那兩個星期我輾轉難眠，突然後悔為什麼那時不能堅持到底，想着要不幹脆退學吧？可是過了半個月，我拿到了技能證書，我又改變了主意，都讀到這份上了，不管怎麼樣都是要交的。

再睜眼，時間又回到了兩年前——

第一次來學校時，是夢魇之後，我休假時。

以前每當無意間看到有關學生的視頻，總會被有意無意的刺激到。心如刀絞，兩隻眼睛總是一片溫熱，總想流出點什麼。當親自來到學校中時，我站在國旗台前有些迷茫。紅旗随風飄搖，我在風中發愣，三三兩兩的學生路過我的身旁，我的心中空的一片茫然。

進校時，馮老師叫我去做核酸，門衛叔叔熱情的招待我，馮老師把我領進學校中，把我帶到一間教室中，她找來招生辦的老師和我聊聊。

黑闆上貼着一張張畫，窗外的風吹入室内，把一張張畫掀起，每張畫上都畫着鉛灰色的車标。被桌椅塞了大半空間的教室裡，隻有我和招生辦老師兩個人，馮老師離開了教室，不知道去了哪兒。走廊上的學生來來往往，招生辦的老師坐在我的對面，話語不停，大概意思就是勸我來上學，我越聽越犯困，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強撐着眼皮看着他。

我戴着口罩，他看不清我臉上的神色，偶爾問我兩句，我敷衍應答着。我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大腦已經進入呆滞狀态。

後來過了半個月，我就把學雜費退回來了。因為太餓了，便利店包住不包吃，自然而然的，我就把錢用幹淨了。又過了兩個月，本以為開學了，沒什麼希望報名了，卻沒想到馮老師還在招生，她的朋友圈一條一條的更新，我抱着一點燃起的希望，于是，我就去聯系了馮老師。

我再次聯系了馮老師，我和馮老師聊了兩天，就拖着行李箱來到學校，行李箱裡隻有暖黃色的被子。馮老師叫來她熟悉的學生，把我帶到她們二樓的寝室，讓我把被子放她們那兒，等我下次再來時，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頭頂上的三葉電風扇飛速地轉動，101辦公室裡的老師打着電話，我坐在椅子上，凝望着垂吊在半空中的電風扇，招生辦的老師一次一次打着電話，給制藥專業的老師逐一打去電話，電話打了半天，對方老師要麼是沒怎麼接，要麼，對方拒收我這個插班生。直到打到最後一個電話，電話打通了，招生辦老師說：“喂，木老師，你們班還能再收一個不？”

“滿了滿了，已經收不下了。”

我看着頭頂上旋轉的風扇，單手支着下巴，靜靜地發呆。我很久沒有覺得心裡這麼安靜了，電風扇的“嗡嗡”聲回蕩在辦公室裡。學校和社會上不一樣，這裡很安靜，安靜的讓我的心都平靜了下來。

招生辦老師說：“這個孩子看着乖得很，看着不像調皮搗蛋的，看着像聽話的，你看你們班還能不能再塞一個。你一定要信我，她看着老乖了。”

最終，木老師答應收下了我。

……

其實，我有近視眼。當我不确定一個人是否是在看着我時，我會一直盯着對方看。久而久之，我就養成了愛盯着别人的壞毛病。

我在112教室門口遊蕩，抱着我的資料書，聽着手機中的視頻聲音，等着班主任的到來。我不太愛看數學書，當我發現班級群裡需要交數學作業時，作為一個插班生，隻好臨時抱佛腳。

我的手機播放着高一數學課的内容，我的眼睛看着教室外走來走去的學生們，心中忐忑。那些個知識該忘得都忘的差不多了。

自小學三年級轉學之後，我的成績再也好不起來了。那時，轉學前，語文老師常常告訴我：“驕傲使人落後！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驕傲了！驕傲變得自大！”

那時的我，一點兒也聽不進去，直到我的期末成績下滑，跌落到第四名。當我看着講桌上放着第四名的獎狀時，我不敢置信，難道以後都會有第四名？作為第三名的我感覺地位不保，我不服。

可是後來，班上看我不爽的同學将這件事告訴了體育老師，體育老師氣沖沖的來到我的面前，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如同被當頭打了一棒，我震驚的擡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搖搖欲墜。

“如果不是老師們求情！說這件事算了算了！獎狀都寫上了你的名字了！你根本沒有這獎狀！那道題你不會嗎？成語你不會嗎？就那兩個字你不會寫嗎？要一個小妹妹來幫你寫？我對你太失望了！”

體育老師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回蕩，如一陣一陣雷，擊打着我的心髒，觸罰着我驕傲的自尊。發燙的臉和沉悶的胸口讓我再也不敢擡頭直視老師。

體育老師氣得一拳頭砸在我的桌上，我感受着他滔天的怒火，愣在座位上。

其實我的期末成績是第四名，老師批改成績時，悄悄叫一個小妹妹在我沒做的題目括号裡填上了正确答案。臨時作為我們班班主任的體育老師，在發現了這件事情之後，雖然生氣，但還是容忍了這些老師們在獎狀上寫下我的名字，隻不過，多加了第四名的獎狀。拿到第四名獎狀的學生，才是真正的第三名。

後來回到了老家，我的成績下滑的更厲害了，精神狀态也越來越糟糕了。爸媽為了蓋房子，沒錢供我上好的小學，我也不能怪爸媽，他們已經盡力了。

那時的我，震驚于學生們不用完成作業，震驚于老師不太愛管學生們，震驚于試卷隻有期末才有，震驚于每天不是語文課就是數學課，震驚于課程表根本不做數……

直到有次我沒寫暑假作業，作為我們家親戚的班主任還是破例給我報了名，我才開始對我的想法開始愧疚了。

有學上就很不錯了，雖然越學越落後了，但起碼不至于到辍學的地步。

記得五年級那時，語文老師發怒，指桑罵槐說我翻試卷提前知道題目，那時的我很冤枉，我從同學那兒了解到是思想品德老師翻的卷子。

後來，老師叫我們寫日記交上去，我就在日記裡告訴她那不是我幹的，同學說是思想品德老師幹的。于是，再後來，在這一學期，突然來了一節思想品德課。

這個思想品德老師在課堂上指桑罵槐說我，班上同學都在笑，我的臉又紅又燙，那一天我埋首趴在桌子上，想哭得很。

我的心情五味雜陳，如今的學校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學校，裡面已經變得空蕩蕩，再也沒有鈴聲，再也不見任何學生和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