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二廠支援的客車上,我望着車窗外的廠房,天黑蒙蒙,黑暗已經覆蓋住了任何一個角落。
我的記憶漸漸開始混亂,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出現在我眼前,一切的感覺是那麼的似曾相識。從白光出現開始,過去被我遺忘的記憶漸漸浮現眼前,它們與現實畫面重合,淩亂而又浮誇。
怪異的熟悉感湧現心頭,我感覺我經曆過這一切。
在5歲時,我做了個夢,夢裡出現一個檸檬頭像的好友,兩種不同的聲音在我耳邊環繞:
——“不要傷害他。”
——“不要加回來,如果不能做到守護好他就不要加回來。”
——“把他加回來,不要讓他傷心難過,答應我,求求你,求求你對他好點……”
兩種聲音随着夢醒越來越模糊。
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事情讓我感到似曾相識,就好像……就好像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有數百次了,冥冥之中似曾相識,我的人生就好像劇本一場,從未來眼觀過去,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注定好的。
可是為什麼,在過去的時空中,我是隐約知道我會經曆這一些?我的思緒越來越亂,是過去導緻了未來,還是未來導緻的過去?我無從知曉,隻有在經曆到一定的場景時,我才會有一段模糊的記憶悄然浮現,這些記憶中的我是站在局外人,來看待當下的“我”所經曆的一切。但是這些記憶是混亂的,與當下經曆的事情不貼切。
可是我好像是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
Ela告訴我:“你選的牌面的信息,你自己是皇後逆位,你是因為家人般的溫暖對對方産生了好感,這個牌面并不完全是愛,目前的你還沒有學會真正的愛,你隻知道對人好是喜歡,從牌面看你得和你的母親母系長輩恢複更多的聯系以後,你才能創作真正的好的感情。對方的牌,逆位的教皇,這個人是你的亦師亦友一樣的關系存在,但如果進入感情,教皇并沒有做好準備負責,5号牌是對一切充滿興趣但沒有長久,所以對方的狀态也沒有到真命天子的狀态。
“兩人的發展來看他會給你帶來希望,人生的希望,但是也會給你帶來幻想,你把希望和幻想有時候有混雜,或者說你把對未來的希望放在了錯的地方,可能被一些外在的條件好的表象吸引了,但是這個人目前不該成為你的寄托,盲目追随星星逆位反而把希望變成了空想。
“兩個人中間有個權杖二逆位代表着為什麼不是真命天子的原因,兩個人的方向都未定,地理位置未來會有不一樣或者未來發展會有理念不同,所以目前不是真命。
“但是未來有張世界,代表你們經曆方向變動發展不同以後,或者要去更大的世界和不同的地理位置見識過以後反而才有可能成為伴侶。”
所有話總結下來,就是——“是個有緣人。”
我失望的看着我所選的牌面,我不信,那麼多的巧合,難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
Ela說:“我的切牌非常明顯,他是你生命中一個重要的引領者,是重要的人,給你帶來生機和行動力,帶着你變好,但是你自己沒有做好準備一定要選擇這個人。目前,而且中間還會一個逆位的固執的男人會有阻礙。所以目前看不是真命天子,但是是一個有緣人。
“其實重點不在他,是你逆位了,你是對家人的溫暖對對方産生了依賴,你享受家人般的愛,依賴了,反而看不清現在。而且你的狀态還沒有學會去愛,如果你是學會了愛,本身有極強的緣分,你們都可以發展成世界,到最後圓滿。目前隻能說人和天時不夠,如果讓我給你建議,先放着,因為有個世界,看起來再圓滿之時,會再相見的。隻是時機和狀态都沒到,你先去學習愛的課題本身,皇後都逆位母親關系,母系關系課題還沒解決。你還不知道怎麼照顧你愛的東西。
“現在選擇愛一個人容易,不會愛他或者溺愛愛死了,就跟照顧植物一樣,如果選擇現在的時機還不對,可能還有個原因你都不會愛自己。解決這個課題,你的真命天子一定來。”
這一晚上我都心不在焉,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就感覺,等我真的放不下的時候,又告訴我真相,就好像被耍了一場。
可是我又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對他并不是家人的愛,我曾經說過他像我姐姐,其實在他的身上我并沒有看到一分半點我姐姐的影子,我在欺騙世界的同時,怎麼可能會把我自己給欺騙了?我所說的違心話回饋給我的時候,我差點氣的想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
我是喜歡他,但的确并沒有很想選擇他,我是喜歡他,但是,我知道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我知道這幅牌面出現的原因,我知道這幅牌面的“世界”為什麼會逆位。因為這個世界還沒有回到正确的位置上,我得讓這個世界回到正确的位置上。
我知道為什麼他是逆位的教皇,我也知道為什麼會是逆位的星星。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喜歡他,但是有他在,我并不會寫完我的稿件,我會沉醉在對他的思念中,永遠沒辦法完成我的使命。我也知道,他能給我帶來指引,僅僅是他本身的存在給我帶來指引,但是他的思想觀念和我的思想觀念不一樣,他隻會給我帶來錯誤的答案。他能給我帶來指引,是因為我愛他,我喜歡他,他隻需要存在就能讓我恢複正常。他根本什麼也不需要做,隻需要讓我看到他就好。
而逆位的星星,是因為我沒有完成我的使命。我什麼都知道,如果一切真的是我的空想幻想,那我不可能三番五次的夢到白光,夢到他告訴我他在現實中最真實的想法。
不可能,我不信。
過了兩天,廠裡放假了,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木老師每天都會推開我們寝室的門來看看我們。打工換來了滿身的疲憊,我睡了三天,偶爾爬起來吃飯,吃完就繼續睡了。
困倦把我黏連在床闆上,疲憊拖拽着我的四肢,不管我怎麼睡,我都睡不夠。每天睜着惺忪的雙眼醒來,四肢一陣無力感。
班組長發消息問我初四要不要上班,我猶豫了半會兒,告訴他會去上班。
初四這一日,我拖着無力的身體坐上了前往二廠支援的客車,我穿着靜電鞋啪嗒啪嗒的走在地闆上,電批扭轉螺絲的嗡嗡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嘈雜的環境讓我想倒頭大睡。我連打着哈欠,球球帶着我來到了她所在的隊裡。
距上次來二廠支援,已經過了三天了。
年過了之後,大家從二廠支援回來,三樓的員工被派去其他線上支援,我被派到了三線支援。
剛來三線的第一天,我就被調去線上打螺絲。我手握電批一陣手忙腳亂,汗流浃背,教我的班長在一旁盯着我手上的操作,睜着雙眼睛,都不忍心說我打的太爛了,我知道我不僅慢,而且打的爛。
我握着電批,螺絲“嗡嗡嗡”的響,顆顆都沒有擰緊,一批一批的待裝産品被傳送帶傳送下去,線上的進度卡在我這裡。
産品遲遲沒有轉接給下一個員工,頂着一張紅臉的班長走過來吼道:“這打的什麼玩意兒!會不會打!啊?打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打的跟狗屎一樣!”
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我仍在埋頭打螺絲,不管不顧的打螺絲。
我第一次上線打螺絲,打得爛是正常的事,挨罵也是正常的事,畢竟我第一次上線打螺絲。我承認我笨手笨腳的,可我并沒有感到無地自容,我把語言攻擊造成的不适感壓下去,心裡自我安慰道。
“王明!我問你她會不會打螺絲!”
線外吼我的紅臉班長問他話,在一旁盯我手中操作的王明班長沉默了好久,紅臉班長又吼道:“王明!我問你她會不會打螺絲!”
王明班長一臉難堪。
紅臉班長再次吼道:“王明!我問你話!她到底會不會打螺絲!”
王明班長扭過頭,不情不願的說:“……會,會,她會打螺絲。”
紅臉班長氣沖沖的走了,王明班長接過我手裡的電批,幫我趕進度,他說:“……沒關系,這東西慢慢來,熟練了就好了。”
我的視線越過線外,看着燒錄的區域中坐着四個姑娘,她們都在看着我,這時我才留意到——她們手中的工作輕松簡單,大部分時間都在闆凳上坐着,我曾經也是這樣的。
我被她們盯的不自在,王明班長把電批給我,我繼續埋頭打螺絲。過了半個小時,另一個班長叫我去線外打螺柱去,把我調到首線外,讓我坐在闆凳上學習打螺柱。
剛來打螺柱時,對面坐着一個男同學,和我是同一個學校的,他倒是認識我,沒等我介紹起自己,他就說:“我知道你,你叫山夜。”
我:“你怎麼認識我的?”
男同學:“你和慧子認識,慧子是我們班的。”
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