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水點頭,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堆探頭機器:“符水剛剛把它們都給拆了。”
漂亮。玉給它豎了個大拇指。
再拿出一張符沾了沾茶水,細細的煙霧幽幽地籠罩出一個人類模樣,玉湊近一聞,隐約還有股怪味。
等她還沒看清這是個什麼,霧變成藍光,手上的符被冒出來的火給燒得一幹二淨。
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
還未出聲,忽然天旋地轉,腳下像是踩了空,又像是被人拉扯,直直往下墜。
先不管自己會怎樣,玉第一反應就是低頭看腳下。
沒有血渦眼。
難道搞錯了?
玉:“……”這下完蛋。
“玉,剛剛檢測到電磁場有變化,附近的晶體物質濃度正在加強……玉!”
符水腳一蹬,它速度再快,但到底還是沒抓住被莫名冒出的小口而吸入進去的玉,反而連帶起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吸扯力而卷入了一個深窩之中。
*
“玉!”
玉緩緩睜開眼:“怎麼個事兒……”
“玉,很奇怪,符水檢測不到這裡是哪裡,如果必須要做一個解釋的話,這對于我們剛才觸摸到的世界來說,算是虛空。”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玉暫且打量了附近,能夠确定的是這應該是一間房,典型的中國舊式布置,白粉牆漆木櫃,地上鋪着石青漆布,金漆幾案上擺着瓜子花生。
房間布置得很喜慶,大紅绫子椅墊映襯着一色大紅绫子窗簾。
“玉,這裡的氣溫在下降,玉先把這個披上。”溫度下降速度過快,可能會影響人體正常生理功能,符水說着邊準備把身上的衣服脫了。
“不用,你好好穿着,别又光着個身,萬一到時候碰到人了怎麼解釋?”玉擺擺手,被符水托着手緩緩起身。
冷。整個人凍得繃脆,可是卻讓她覺得非常新鮮。
房間不止她們兩個,床上貌似還躺着一個人,聽到動靜慢慢地坐起來。
“玉,這是老闆的大兒子,陳遠。”
這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玉走過去:“你好,這裡應該不是你的房間吧?”
“是是、”陳遠好像非常冷,整個人縮在大紅被子裡,臉上有種被人虐待了很久以至于失去知覺、看到有人過來初見天日的感覺。
玉靠近了一點,動作很輕,盡量不吓到他:“是什麼?”
陳遠:“是那個新娘。”
說完他忽然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她要殺了我,救救我,救救我!”
“有個女人一直趴在我身上,她要吃了我,你們看到了嗎?”
陳遠現在情緒異常激動,玉趕緊先給他進行記憶讀取,發現這人大腦中漆黑一片。
漆黑與記憶空白是相對的,代表着他的記憶很混亂或者被什麼東西所幹擾了。
這應該不是魇傀儡精神侵蝕那樣簡單。
陳遠一邊抖動着自己的身體,一邊說:“有個女人在我身上,她一直都在我身上。”
“第一天她問我聽曲嗎?我說不聽,第二天她問我生孩子嗎?我說我是男的,第三天她說我真是個廢物,讓我去死。”陳遠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在痛苦地低吼。
“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你鎮定點,她現在不在,現在沒有女人在你身上。”玉試圖想安撫他。
“沒有,沒有,”陳遠這時候還能聽得見人說話,他呆滞了幾秒,擦拭着兩頰的眼淚,嗫嚅着,“沒有,沒有。”
平靜隻是暫時的,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猛地将頭一扭:“她們、她們就在這裡,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然後瞪大着眼睛,沒來由地握着嘴笑起來,笑着笑着隻聽“咣哒”一聲:“她們就在我身上啊,對啊,她們就在我身上。”
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玉微張着嘴,她試圖介入陳遠的精神圖景,就發現這個人身體好像漸漸地凍結了起來。
“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話音剛落,陳遠突然全身僵硬。
玉:“陳遠!”
他化作一陣黑煙,就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