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就會敗北,果斷不一定白給。夜長夢多,說幹就幹。泰勒做了決定後,當天晚飯過後就在禮堂外的樓梯拐角處截住了哼着小曲往回走的鄧布利多校長。
“鄧布利多校長,我是泰勒·格蘭特,可以占用你一些時間嗎?我有個很大的困惑,但是我不知道除了您還能夠找誰說。”
“當然可以,孩子,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鄧布利多校長非常慈祥。
“謝謝您!可能要耽誤您的時間有點長……”泰勒露出慚愧的神情。
鄧布利多便理解了,他看看四周,笑容和藹可親,“不用擔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或許你願意來我的辦公室喝點甜甜的飲料?”
泰勒感激地答應,在鄧布利多的帶領下輕松地穿過變化莫測的移動樓梯——期間鄧布利多還和好幾副油畫中的人物态度熟稔地打了招呼——再經過幾段普通的旋轉樓梯,就來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口。
“蟑螂堆!”鄧布利多愉快地報出這個令人産生了十分不愉快的聯想的口令,在等待石獸開門的間隙轉頭沖泰勒眨眨眼。
鳳凰福克斯站在架子上,歪着頭看着他們進來,鄧布利多和它道了句“晚上好”,讓泰勒在辦公桌對面的軟沙發上坐下,自己走去後面的隔間倒飲料。
首次進大名鼎鼎的校長辦公室的泰勒壓根坐不住,但也不好自己在辦公室裡亂逛,便折中地站在沙發前,急切地欣賞着這間辦公室,想把裡面的所有細節都收入眼底。她大概是曆史上最幸運的哈迷了,泰勒想,相信沒有那個哈迷能在這條獨屬于魔法世界的朝聖之路上比她走得還遠。
鄧布利多端着兩個白瓷茶杯回來了,他把它們放在沙發旁的小圓桌上,沒有選擇辦公桌後那張很氣派的皮質座椅,自己也坐到了沙發上,端起其中一杯熱飲淺抿一口。
他沒有催促,但是泰勒知道自己該開始了。她坐下,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請求,又覺得坐着不太禮貌,便重新站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鄧布利多校長,我知道這個請求或許很冒昧,但是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我知道魔法界有一種方法可以将自己的記憶提取出來,放在冥想盆中分享給别人。您可以教我提取記憶的方法,然後直接觀看我的記憶嗎?我無意冒犯,但是我向您發誓我沒有掌握修改記憶的方法,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隻有我真實的記憶是最真實最具有說服力的。”
“發生了什麼,孩子?”鄧布利多放下茶杯,神情認真起來。
“我不想賣關子,校長。”泰勒歎氣,“但是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最能夠保密的方式了。我并非不信任您,隻是如果它被别人聽去我可能會落入很危險的境地。您可以把它看作和預言相近的東西,我不确定它的真實性,但是我覺得我一定得告訴您。”
鄧布利多也站了起來,他透過半月形的眼鏡看着她,泰勒擡起頭和他對視,在心中祈禱他能夠同意。
“很簡單。”差不多過了十幾秒,他突然開口,“将魔杖抵在太陽穴,集中精神回憶你想分享的記憶。”他接着說了個咒語,“念完咒語,緩慢地移開魔杖,就可以将記憶提取出來。”
泰勒聞言,閉上眼睛嘗試照做。但是八年的時間實在漫長,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翻開《哈利波特》的場景,她記得第一次看電影的場景,但是之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記得,又或是可以想象出那個光線昏暗的午後,書頁翻動的聲音,新書中好聞的油墨味,卻無法在記憶中看到書中的文字。她記得幾乎所有重要的劇情,卻無法在記憶中将它們具象化。
“我做不到。”她睜開眼睛對鄧布利多說,“我确實記得所有的東西,它們在我的記憶中,可是似乎又不是以記憶的方式存在。我記得信息,但是想不起獲得它們的場景。”
“啊哈。”鄧布利多一笑,“這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問題。人們總是把靈魂和記憶搞混。記憶刻畫靈魂,卻不存在于靈魂之中。它是靈魂的伴生物,事實上它比靈魂更加自由,不被時間和空間所約束——有些時候我還挺羨慕它們的。通常情況下,我們在回憶中‘看到’的記憶是經由靈魂解讀的記憶。靈魂收集記憶、解構記憶并诠釋記憶。它用從中所得來豐富自身,但經它處理過的記憶不是真正的記憶。所以,訣竅是,不要從靈魂中尋找記憶。去尋找記憶本身。如果記憶是天上的雲,那麼靈魂中的記憶就是雲投下的影子。”
泰勒聽得雲裡霧裡,隻抓住了最後的話,“那怎麼才能找到記憶本身呢?”
“感覺。”鄧布利多回答,“仔細想想我剛才說的,透過靈魂,你會感覺到它的。”
泰勒仍然不懂,感覺這種東西最是玄之又玄,但她也别無選擇,隻好再次閉上眼睛,試圖尋找“記憶的本身”。
沒有,什麼都沒有。有一瞬間她似乎真的理解了鄧布利多所說的“記憶的影子”,可當她試圖透過回憶去感受影子的來源的時候,卻感覺那裡空空如也。她所擁有的,隻是影子。
“我找不到。”她再次睜開眼睛,對上鄧布利多的視線,“好像我隻能看到記憶的影子。”
鄧布利多思索片刻,“嘗試一下最近的記憶。還記得你的晚飯吃的什麼嗎?”
泰勒點點頭,閉上眼睛去回憶晚餐,出乎意料地,她很順利地找到了“記憶的本體”。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她從一個角度去感受它,看到了熱氣騰騰的土豆奶油濃湯,看到了锃亮的銀色餐具,看到了淋滿醬汁的烤豬排;她從另一個角度去感受它,看不見任何畫面,卻能聞到奶油濃郁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