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麻瓜出身的巫師本來數量就少？”羅恩猜測。

“不少，”赫敏接話，“别的學院我不清楚，格蘭芬多至少有七分之一的學生都是麻瓜家庭出身，算上混血但是生活在麻瓜世界的家庭的話，這個比例能提高到五分之一。”

“那也不算多。”哈利插話。

“也不算少。”泰勒接過去給他們分析，“威森加摩五十多個席位，其中除去魔法部的高官，剩下的席位中，百分之八十都是那些巫師家族中的人，餘下的百分之二十大多是在某一方面有傑出貢獻，或者活得足夠久、聲望足夠高的人。若是按照麻瓜巫師七分之的比例，五十多個席位中至少有五到七個應該屬于麻瓜出身的巫師，但現實情況遠低于這個數字。”

“所以呢？”羅恩不解，“因為人少所以你想去做那個不一樣的來證明自己？”

“這隻是證明了畢業後，我們這種麻瓜出身的巫師，比你們巫師家庭出身的人更難在魔法界取得高成就，”赫敏替泰勒解釋，“也就解釋了她之前說的‘純血家族不希望我們這樣的人出頭’那句話。”

“純血家族的影響力有那麼強大嗎？他們應該數量不是很多？”哈利困惑道。

“這裡指的純血家族不單指列在神聖二十八族中的那些，還包含了不被神聖二十八族承認，但是家族曆史悠久，目前混得不錯，而其中主幹成員又都是巫師的那些，這樣的家族數量可不少，”泰勒摸出一片薯片塞進嘴裡，咽下去才繼續道，“立法和司法權都在威森加摩手裡，魔法部隻有個行政權，威森加摩又基本由純血家族掌控，你說他們權力大不大？”

羅恩和哈利一個挑眉一個皺眉，互相交換個眼神，都是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赫敏翻個白眼，很清楚他們哪裡沒懂，“比如說現在有個很重要的法律需要修改，那麼就是法律司起草提案，威森加摩的人去讨論投票，如果他們通過了，就交回給魔法部來簽署、公布，然後由魔法部對應的部門進行監督和執行。如果執行過程中遇到了問題，就再送回威森加摩來進行解釋和審理。”

“所以如果你想規定所有家養小精靈都必須得到報酬，就要通過威森加摩的投票？”羅恩問。

“不需要，”赫敏回答，“但如果我想要從法律層面上規定，家養小精靈是獨立自由的個體，不可被奴役，那麼就要走威森加摩這條路。一個隻是給某個少數群體的待遇調整，一個則是改變他們在法律上的定義，變更的大小不同，要走的渠道也不同。”

“所以是魔法部權力大還是威森加摩權力大？”哈利微皺着眉頭問。

泰勒和赫敏對視一眼，泰勒聳聳肩，“那就要看情況了。”

赫敏在一旁點頭贊同。

哈利和羅恩對視一眼，神情似乎仍然雲裡霧裡，羅恩卻對這個沒多大興趣了，他向後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酷，你們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圖書館。”赫敏脫口而出。

泰勒點頭，“以及德拉科·馬爾福，純血家族那部分知識有點他的功勞。”

羅恩不屑地哼一聲，擰開一瓶汽水，哈利眉頭皺緊了些，把頭轉向另一邊，思考了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赫敏想去威森加摩是為了家養小精靈的事，你是為了什麼？總不會隻是為了氣一氣那些純血家族。”

這就是和少年人聊未來的愉快之處，若是你和大人們講這樣遙遠到不可能的理想抱負，他們隻會覺得你太年輕，太天真，而像哈利這樣的“小孩子”，卻會認真思考你成功之後的事情。

泰勒勾起唇角，“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魔法界需要更多‘麻瓜’的聲音，不然它遲早要完蛋。”

不等哈利提出疑問，羅恩搶先開口，“怎麼就要完蛋了？”

泰勒轉頭看赫敏，後者蹙着眉頭，看起來對于這件事卻也沒有什麼想法，她在心裡歎口氣，自己這次茶話會想聊的東西從威森加摩這個詞出來後就被帶偏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拉回正軌來。不過……自上次和德拉科說完後她又有了些新的想法，現在和他們聊一聊倒也不錯，至少之後不用專門再給赫敏解釋一遍了。

她喝口果汁潤潤唇，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就從我這樣家庭出身的巫師說起吧，你們覺得麻瓜出身的巫師在霍格沃茨過得怎麼樣？”

“除了斯萊特林，在其他學院和我們沒有什麼區别吧。”羅恩回答。

“乍一看是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據我觀察，一般來說，麻瓜家庭出身的學生最親近的朋友也是麻瓜家庭出身的，或者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同樣的，巫師世界長大的學生最親近的朋友也都是巫師家庭出身的。這很正常，家庭背景相近的人更容易有共同話題。”

赫敏點頭，“的确是這樣，大家關系都很不錯，但是大多數關系最好的還是同樣出身的。”

“這就導緻一個問題，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巫師很難真正融入巫師世界中去。即使在巫師世界學習、生活，我們的思維、習慣、常識也仍然繼承于麻瓜世界的文化；而同時如果我們的核心圈子中沒有一個巫師家庭長大的人來把我們帶入巫師世界，向我們展示巫師文化，那麼我們的本質就會一直屬于麻瓜文化。這樣一來，即使在霍格沃茨生活七年，我們仍然不能算徹頭徹尾的巫師。”

哈利和赫敏都對此有所體會，隻有羅恩沒理解，于是泰勒想想舉了個例子。

“就比如這次聖誕假，羅恩，你見到好心情酒店、聖誕集市和遊客們，是什麼感覺？”

羅恩疑惑地挑起單邊眉毛，“呃……這地方挺有錢的？”

泰勒轉頭看赫敏，“你是什麼感覺？”

“很驚訝，”赫敏回答，“我從沒想過巫師世界還有這樣的……像度假村一樣的地方，我以為都是像霍格莫德那樣的小村落。”

泰勒點頭，“我也是。你看，如果沒有哈利邀請我們，我們可能直到畢業了都無法了解巫師世界的這一面。就像油滴進了水裡，麻瓜世界養大的孩子很難完全融入巫師文化。”

“可是那又如何呢？這不是叫什麼……文化多樣性嗎？”

“越難融入，我們對巫師文化的認同感就越低，對巫師世界的歸屬感就越小，那麼巫師界就越難以留住麻瓜巫師。要不然我們怎麼會有那麼多來自在麻瓜界生活的混血家庭中的同學呢？”

羅恩挑起另外半邊眉毛，眼神的意思很明顯，留不住人，所以呢？

泰勒攤開手，“留不住人難道不是一個問題嗎？巫師是在霍格沃茨培養的，用的全是魔法界的資源，每年除了衣服課本需要我們自己買，學費、夥食費、住宿費都是學校全包，相當于無償培養全英國的巫師青少年。

“巫師家庭的父母打工賺錢，為巫師社會創造價值，這其中的一部分價值被霍格沃茨拿來培養學生，巫師社會的資源在你們之間流動，形成一個首尾相接的閉環。而到了我們這裡呢？我們父母為麻瓜世界創造價值，我們在巫師世界消費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卻和你們同樣地使用巫師世界的資源學習成長，而如果魔法界最後又留不住我們這群人，那和辛辛苦苦種下的果樹，卻被别人摘了果子有什麼區别？

“麻瓜無法随意進入巫師世界，巫師卻可以自由地選擇在麻瓜世界生活，魔法界就像一個不斷漏氣的氣球，你說這問題大不大？巫師界對于麻瓜界不單有極大的貿易逆差，同時還有人材流動的逆差。”

“那如果一開始不種那顆果樹，不就……”

泰勒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這個問題看起來似乎隻要不招收新的麻瓜學生就可以解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巫師的低出生率和極小的人口基數來說，如果沒有像我們這樣的外來新鮮血液加入，巫師這個群體會不會人數越來越少，直到最後自然滅亡？”

羅恩沉默了，泰勒滿意地做出總結，“所以啊，留不住人是個問題，它會緩慢地導緻魔法界完蛋。”

“有什麼能夠快速地導緻魔法界完蛋的嗎？”一個聲音突兀地插進來，轉頭一看，是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西裡斯。

成年人出現，泰勒有幾分緊張，選擇了更謹慎的措辭，“不一定，但是我覺得是有一定的可能的。”

“也和麻瓜相關？”

“對，”泰勒點頭，和赫敏交換個眼神獲得一些支持，“麻瓜科技進步得很快，而魔法界，至少我沒感受到什麼明顯的發展。巫師比麻瓜強在哪裡？更不易受傷的體魄，更強大的個人力量，更長的壽命。但如果随着麻瓜科技的發展，巫師的個人力量逐漸在麻瓜的集體力量面前占不到優勢了，又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她見衆人不語，便說得更直白一些，“或者拿妖精舉個例子，如果巫師集體變厲害了，很輕松就能對付妖精，而同時又出現另一家巫師銀行，搶走了古靈閣所有的生意，那麼你們說，妖精和巫師之間的關系還會是現在這樣嗎？他們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如家養小精靈一般被巫師奴役的種族？

“巫師沒有妖精們鍛造武器的技術，當妖精不好對付的時候，他們以昂貴的價格向我們售賣這些武器；當妖精和巫師互相制衡、勢均力敵的時候，我們以合理的價格從他們那裡購買武器；當巫師的力量完全碾壓妖精，我們奴役他們為我們打造武器。同樣的事情類比一下麻瓜和巫師，就一目了然了。所以我才說，如果巫師不跟上麻瓜的發展腳步的話，遲早要完蛋。”

“所以你說，魔法界需要更多麻瓜的聲音，”赫敏最快理解泰勒的意思，“魔法界應該盡力将麻瓜巫師留下來，建設魔法界，而不是把他們推出去。可是麻瓜世界靠着科技發展在進步，而我們沒有接受過高等的麻瓜教育，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泰勒攤手，“不知道，我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想不出來。”

借助麻瓜的力量幫助巫師世界進步，肯定得違背幾條保密法，這種辦法就算想出來了也不能在這種場合說。

赫敏低頭思考，西裡斯開口，關注點卻和這群青少年都不同，“你的這些想法，主要是為了魔法界考慮嗎？”

他看穿了她，泰勒笑了，“當然在為魔法界考慮，但是為什麼會有這些想法？那是因為我在斯萊特林過得太不爽了，于是對這個純血家族統治的世界哪哪都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