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來反而松了口氣，語句越來越流暢，到後面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甚至還帶起一抹微笑，“我想了，我不讨厭這樣的接觸。如果隻是維持這種關系，我就不會糾結你的态度，也不會這樣要求你，或許這樣對我們來說都會更輕松一些，”他停頓了一秒，下定決心般擡眼看她，嘴角帶着僵硬的上揚的弧度，“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你說呢？”

泰勒的表情越聽越扭曲，聽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想沖他大吼還是想大笑，她用力把他甩開，兩步跨到沙發旁拿起抱枕就狠狠朝他砸去。

“德拉科·馬爾福！你有病吧！你憑什麼就這樣自說自話地把我定義成這個樣子？你憑什麼！要我說多少遍，我他媽是喜歡你！喜歡你！如果我是你想的這種樣子，我幹嘛不去直接找炮.友？我費這個力氣和你談戀愛做什麼？我幹什麼要想着花時間陪你多待一會兒？你他媽真的有病！”

他一開始被她突然爆發的激烈情緒吓了一跳，聽到後面身形卻放松下來，表情也像被敲碎的糖人般鮮活起來。他把砸到他身上又彈到地上的抱枕拾起來，拍一拍，單手夾着反駁她，“可是你隻有在這種時刻是最認真的、全神貫注的。你讓我很難不往這方面想。”

泰勒簡直想騎到他身上揍他一頓，可偏偏這句話沒法反駁，她的确是在親密接觸的時候最投入，可難道那不是人之常情嗎？她把手中的第二隻抱枕扔掉，哼一聲背過身去，“愛信不信。”

德拉科的情緒卻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他走到她背後，扶上她的肩膀試圖把她轉過來，她掙開，往前走幾步不讓他碰她，厲聲道，“自重點，我們隻是炮.友。”

他在後面恬不知恥地笑出了聲，“我道歉，我不該這樣說。”

“炮.友而已，沒必要道歉。”

他笑得更歡了，她忍不住轉過來瞪他，越看越氣，可大腦又不自覺地回放起半分鐘前他說那番話時的神情，意識到他那時候是真的非常傷心，氣也就消了一半。她歎口氣，做幾個深呼吸努力平複了情緒，把躺在地上的抱枕踢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拍拍旁邊的位置，“坐。”

他乖乖地坐下，她轉頭看他，看到他仍然泛着紅色的眼眶又難過又生氣還有些想笑。她把他拿在手中的抱枕搶過來，粗暴地塞到他懷裡，隔着抱枕錘他來撒氣，錘了兩拳又難過起來，把抱枕抽出來扔掉，撲過去抱住他。

他真的有病。

意識到這是個擁抱而不是她用來洩憤的摔跤動作後，他的手臂也很快緊緊地環住她。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到他突然之間的情緒變化，她安撫地拍拍他，放緩了語氣，“你這樣真的很過分，這種猜測很傷人的。”

“對不起，”他鄭重地和她道歉，聲音悶悶的，“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我隻是……”

他沒繼續說下去，她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心中難受極了，把他抱得更緊了，卻沒有說任何話來安慰他。安慰就免不了要做出一些承諾，而她讨厭愛情中的承諾——輕易就許諾永久的人中有幾人能夠真正信守承諾？

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她抱了一會兒就松開他，和他隔了些距離，認真地看着他。

“前些日子我為了複習把很多事情都擱置了，現在趁着假期我想把它們落下的進度都補回來，所以最近很忙。”

他點頭，“我知道。”

“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但是最近我可能……”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可能不是經常有這個心情。”

他繼續點頭。

“至于你說我有些敷衍，我承認，有些時候我可能确實……心思在别的事情上。我不是很能控制得住這一點，被耽誤的進度完全是計劃之外的，這讓我有些焦慮，我希望我能夠趕快把進度趕上來，做完我本該在一個月前就完成的事情，所以我很難不去想它們。這就像我知道有個作業後天就要交，而我還沒有開始動筆一樣……你能夠理解這種心情嗎？”

“我理解，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不想約會。”

她苦笑，“那我不是怕你難過，覺得我冷落你了嗎？”

他搖頭，“我可以接受你在某一段時間裡忙到連個眼神都沒空分給我，但是接受不了你抽空敷衍式的陪伴。你沒心情，就不約會，我們可以把它們攢起來，留到考試結束，留到暑假。但是如果你決定和我約會了，我就希望你是投入的、認真的，而不是看着我想着魔法陣或者家養小精靈。就算你實在要想，那就把你在想的東西說出來，分享給我，讓我們一起想，而不要這樣自顧自地思考，隻留一個空殼子給我，可以嗎？”

“好的，”她看着他的眼睛，點頭答應，之後又垂下視線，停頓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對不起。”

他把她拉過來抱住她，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聲音溫柔，“沒事，沒關系的。”

她又想哭了。

問題說開了，兩人都放松下來。泰勒在他懷裡待了一會兒，又想起另一個問題，把他推開質問他，“你怎麼能提出那樣的建議！什麼叫你不讨厭這種接觸所以可以接受隻是維持那樣的關系？還說什麼‘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你都在想什麼啊？明明我們什麼都還沒做你怎麼可以提出來隻當炮.友？既然你可以接受這樣的關系那是不是換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你是不是早就想隻找個炮.友了！”

他賤兮兮地笑起來，捉住她胡亂砸在他身上的拳頭為自己辯解，“炮.友這個詞是你提的，我可沒說，”說着他又露出幾分尴尬的神情，“而且你是怎麼解讀出來我是想找個炮.友的？我當時明明是決定委曲求全的，做出這個決定我都快難過死了。”

泰勒哼一聲，知道他當時的想法但還是想說氣話，“你委曲求全，那我還冤枉死了呢，我看你倒是挺樂意的。”

他自認理虧占不了上風，幹脆湊過去吻她。剛剛經曆過強烈的情緒波動的心髒跳得劇烈，在方才的争執中沒有被說盡的氣憤和悲傷随着心跳全部融入這個吻中，卻出乎意料地帶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感受。于是本來隻為發洩情緒的兩人很快便沉浸其中，觸摸着、品嘗着最鮮活的痛苦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