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跟了出來,泰勒回頭看他一眼,讓他回去。
“我有些擔心你。”他說。
“沒啥好擔心的,不如擔心你自己,”泰勒勾起嘴角,想吓他,“你剛才看到了,我是個阿尼馬格斯,而我現在想咬人。”
他怔了一下,沒信,反而笑了。
泰勒白他一眼,他應該有點危機意識的,她說的是實話,而她要真想對他做出點造成人身傷害的事情,他是攔不住她的。但她也沒繼續阻攔他,隻是默默地在腦海中換了目的地。
他快走幾步和她并肩而行,“我們去哪?”
“原本我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但既然你要一起,我隻好去找龐弗雷夫人要個舒緩劑喽。”
路上德拉科問了她兩句關于阿尼馬格斯的事情,但也沒有多提,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泰勒心中正煩着,也懶得去問他在想什麼,兩人在這和諧的沉默中很快到了醫療翼。
到了門口,泰勒改了主意,自己不打算進去了,隻讓德拉科幫她拿一瓶舒緩劑。
“弗立大概還在裡面,我怕我進去給他造成二次創傷。”
德拉科不厚道地笑出聲來,花了幾秒鐘整理了情緒才走進去,他很快帶了一小瓶銀色的魔藥出來,給泰勒轉述了龐弗雷夫人的醫囑,泰勒大緻聽過,就仰頭把魔藥倒進喉嚨。魔藥微微發甜,沒什麼特别的味道,喝下去見效很快,泰勒體内像正在進行大遷徙一般的魔力立刻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有如實質般堵在胸口的情緒也神奇地消失了。
“龐弗雷夫人還加了鎮靜劑嗎?”她好奇地端詳着空了的水晶瓶,問德拉科。
他微微擡起眉毛,“龐弗雷夫人沒說,隻說是緩解魔力躁動的。”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外,德拉科幫她把空瓶子還回去,等他再出來時她問他,“你魔力出現異常,比如使用過頭的時候,心情會跟着受影響嗎?”
他不假思索,“不會啊,最多覺得疲憊。”
“那你心情比較亂的時候喝舒緩劑有用嗎?”
他轉頭看她一眼,“舒緩劑隻針對魔力問題有效,常用于治療巫師幼年時期無意識的魔力暴動和青少年時期難以自控的魔力躁動。再過兩個月就考試了,别告訴我你連這些都忘了。”
她撇撇嘴,“我當然沒忘,隻是突然好奇它有沒有可能有别的效果罷了。”
“沒有,”他肯定地回答,“鎮靜劑和舒緩劑的成分、原理都完全不一樣,而且我小時候也喝過這個,我不記得它會對情緒産生影響。不過你的确看起來心情好些了。”
她聳聳肩,“也許是心理作用吧。”
話是這麼說,泰勒自己可不信,《感知魔力》一書中幾個重要的步驟都是在強調情緒和魔力的聯系,通過在情緒極盛時調動魔力的方法讓巫師能夠感受到體内魔力的流動。情緒能夠調動魔力,或許反過來,魔力調動情緒也是說得通的。三年級時,她曾因嘗試這本書中提到的方法而導緻情緒變得異常脆弱,一點小事就能讓她哭上半天,而現在,她似乎又被略為失控的魔力影響到情緒了。
把情緒和魔力如此緊密地聯系到一起,真的是一件好事嗎?自按照《感知魔力》書中所寫一步步實踐以來,到目前為止,泰勒的确做到了通過感知魔力的方式來精準地控制魔力的輸出,她本以為這種不同于常人的對魔力的感知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而今天的事情卻引起了她的警覺。
收拾弗立的時候,她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是她的憤怒調動了魔力,但這種憤怒在她完成報複後就開始漸漸消散了。那之後她在和潘西的交鋒中大獲全勝,按理說原先的情緒早該減少到不足以影響魔力的程度了,然而由憤怒勾起的魔力的動蕩卻始終沒有平複。
從對付完潘西,到她喝下舒緩劑,這中間的時間她一直處在一種需要極力壓制的煩躁和興奮之中。她本以為這是暴力舉動的後遺症,現在想來,這卻更有可能是體内未消散的魔力動蕩惹的禍。
先是憤怒引起了魔力躁動,再之後則是沒有被及時控制的魔力躁動導緻她陷入了混亂而難以自制的情緒之中。這樣看來,《感知魔力》一書中的引導讓她比常人更難以從激烈的情緒起伏中平靜下來。
《感知魔力》真的像它的序言中所寫那樣正義,隻是為了尋找魔力所在,并“造福更多的巫師”嗎?若真的如此,幾千年前就寫成的書為何至今還沒有被普及?而這其中是否還有些作者刻意沒有提及的代價呢?
《感知魔力》中的步驟自那句“盡可能多地感受别人的魔力”後就再沒有更新過,而情緒和魔力互相關聯這件事看起來也很大概率是一種不可逆的改變。于是不管寫下《感知魔力》這一書的作者出于何種目的,泰勒目前除了對這本書保持警惕之外,也沒什麼别的可以做的。
泰勒幽幽歎口氣,覺得兩年前的自己太缺乏警惕心,隻可惜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她晃晃腦袋,把心底生出的些許恐懼煩躁丢出腦海,若真有什麼特别嚴重的後果,與其整天憂心忡忡擔驚受怕,不如什麼都不想,隻從現在開始享受每一天,這樣到了不得不面對的那一天也不至于留下太多遺憾。
“怎麼了?”德拉科聽到了她的歎氣,問。
“沒什麼,隻是在想我又得在費爾奇手下打工了,”泰勒搖搖頭,随意找了個借口,說着想起來時路上德拉科的沉默,便問,“倒是你,看起來有不少心事。”
“我隻是在想早上的事情,那時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就都已經完美地解決了,”他輕聲笑起來,語氣頗為感慨,“幾個月前我還在嘲諷你像個聖人呢,現在看起來你比我學得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