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還是受到些影響,而且偏偏是她自己提起的。
唉,她提起這個,是想要拉斐爾哄她嗎?
吹來的夜風似乎都變得沉悶了些。
并不是似乎。
風裡帶着不自然的溫度。
“那裡怎麼了?”塔夫指指左手邊。拉斐爾剛皺起眉,她已經拽着他朝那個方向走,“不會是着火了吧?”
“塔夫!”
拉斐爾表情嚴肅,塔夫無法拖動他,一下停住腳。
“如果真是火災,你貿然去那裡又能做什麼。”他說着口吻更加嚴厲起來,“上次落水也是如此。你想要幫忙,卻隻讓自己陷入危險。”
塔夫臉色一沉。她知道拉斐爾說得有道理,可是被指着鼻子責備還是令人不快,加上剛才“自找麻煩”的影響,她的語氣也變得尖刻:“給你添麻煩了。”
拉斐爾口吻卻放緩了些:“我……會擔心你,如果我不在你身邊會怎樣。”
這倒讓塔夫不好意思起來:“我會小心的!我隻是去看看。謝謝……”
“我們一起。”拉斐爾彎起唇角,又立刻闆着臉強調,“保持距離。”
“我也拉不動你呀。”塔夫笑着拽他,“我們快走吧。”
.
“喔。”
眼前如同一個巨大的篝火,紅光照亮天空。
但當塔夫認出那是印刷社時,就無法再發出任何感慨了。每一次燃燒的嘶嘶聲,都像是劇團海報和小冊子在向她發出最後的告别。她下意識抓緊拉斐爾的手,立刻被用力回握住。
已經有幾名校警在場,正在疏散或訓責學生,看到二人立刻斥道:“别再靠近了!”
更遠處的中尉扭頭聽到又指揮說:“去路端放上警告!”
“塔夫!這可真是太好了!!”喊話的那人大概是被校警瞪了一眼,又解釋說,
“見到你可太好了!!!”
塔夫循聲望去,在幾個哭喪着臉的學生中找到瘦長個的“木乃伊”澤希諾,她和校警說聲什麼後就跑了過來。
“诶,你們怎麼在一起?”她瞧瞧塔夫,又看看拉斐爾,接着就被塔夫的一連串問題淹沒。
毫不意外的,火災由燒垃圾桶遊戲導緻。
“我朋友告訴過他們别這樣!”澤希諾無奈,“亂丢燒着的紙飛機實在有點太過了。”
不過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澤希諾不是肇事者。正相反,她是路過來找朋友玩,并順便及時把校警找來的人。
塔夫又望了眼似乎蹿得更高的火焰,沒忍住:“及時?”
“燒的不是建築,而隻是放在外面晾幹的印刷品。”澤希諾搖搖頭,“所以看着很誇張,其實沒那麼糟。”
像是反駁她的話,身後印刷社發出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
塔夫:“……”
澤希諾:“……”
拉斐爾:“……”他把塔夫往後拉遠了好幾步。
澤希諾:“啧。”
塔夫完全不贊同澤希諾“運氣好”的評價,盡管如此,她也得承認自己來得湊巧。
火勢很快被控制住,學生也被疏散或者被帶回校警辦公室。作為報警人以及想陪着驚魂不定的朋友,澤希諾也會一起去,便拜托塔夫明早轉告菲拉:“我恐怕沒辦法去博德之門了。不過她知道我最想要找的幾種裝飾!”
.
出現這種意外,塔夫卻發現自己連一點慌亂都沒有,這一定是因為拉斐爾一直陪在身邊的緣故。
她簡單和拉斐爾說明劇團和印刷的事,他再追問幾個細節,就提議明天一起去博德之門。
菲拉和裡薩會乘坐公共馬車,出發很早。由拉斐爾向她們說明情況,塔夫則聯系繪畫部拿到紙質原稿,兩人再騎馬到博德之門與她們彙合,最後晚上一起做馬車回來。而無論是燈光效果、演出服裝還是印刷,拉斐爾都有可以幫助她們的人選。
有條不紊做好決定,塔夫還是歎出一口氣,精神專注後的放松也帶來疲累,卻發現拉斐爾表情十分愉快,甚至帶着滿意的笑容。
“你還真的是喜歡不幸的故事?”塔夫忍不住問,“這次又有什麼人會向你低頭嗎?”
“沒有。”拉斐爾伸手幫她理了下散落的幾縷頭發——她之前随手紮了個馬尾,仍笑着,“隻是發現這機會很難得,能被你所用。”
“你的意思是,很高興能幫上我的忙?”
“嗯,差不多。”
這家夥,有的時候說話還是這麼……古怪。
但他眼神裡的情意卻似乎更加直白了,塔夫心髒怦怦跳了起來,垂下眼睛。
接下來,無論是她道謝,還是一路上說着之前讀完的《不幸》第二卷(塔夫驚訝發現自己居然還記得很清楚),直到最後回到她的宿舍塔樓前,拉斐爾眼睛裡一直帶着笑。
為着明天早上要早起,以及為自己的心髒健康着想,塔夫還是不舍地先說出了再見。
“晚安,塔夫。”
拉斐爾自然地俯身擁住她告别,直起身時卻頓了下,唇在她臉頰上輕輕擦過。
與其實說是親吻,更像是貼面禮。
“我始終沒有告訴你,”他低聲說,像是有些難為情,“你今天晚上美極了。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