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馬卡龍和蛋白霜做的裝飾。所以空口吃太甜。”
塔夫軟聲:“怎麼能訂了卻不許我吃。”
她把後半句“那你訂了幹嘛”吞下去,聲音變得更甜,“我現在特别想吃甜的。特别特别想。”
拉斐爾瞧了她一會,忽然伸手捧住她臉頰,俯身給她一個濕乎乎的深吻。
“剛才夠甜嗎?”他直起身,笑着沖她挑下眉毛,還特意舔舔嘴角。
塔夫又好笑又有點吃驚:“你怎麼一下變得這麼……蜜裡調油的!”
“哦?我?”拉斐爾模仿她剛才甜膩的口吻,“特别想吃。”他學着說完自己先笑出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才晃晃手中的書,“既然剛才太油太甜,我們不如換點平淡的,中和一下。”
塔夫臉有點發燙。
她吃不到的何止是甜品,還有拉斐爾。
可是越吃不到越想吃,塔夫反悔自己剛才同意他的提議,開始胡亂找理由:“我也看過這本書,還記得住。”所以我們還是做點别的吧!
“我倒是有些忘記了。”拉斐爾一臉認真,“講的是什麼?”
“……”塔夫無語地瞥他一眼,“我看上去這麼好騙嗎?”
拉斐爾重新吻吻她:“等你身體好些了。”他聲音放低,“我們不需要再等到一個特别的時刻。”
塔夫擡眼望着他,也下意識放低音量,悄聲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下一次……”
不過輕聲兩句再對視片刻,房間裡氣氛就重新變得暧昧起來。塔夫忍不住伸出手,放在拉斐爾腿上,她沒什麼目的,隻是想和他更親近,手指不輕不重地在他結實的肌肉上劃着。拉斐爾一直看着她,最後垂下眼睛,手覆在她手背上,又交握着輕輕扣住。
他耳朵有些染紅,呼吸似乎也變得有些重。塔夫抿住下唇,這對拉斐爾來說當然也是一種忍耐和克制。她慢慢收回手,隻是靠在他身邊:“念書給我聽吧。”
拉斐爾這才重新望向她,輕輕“嗯”一聲,低頭翻開書。
兩人一起長長呼出一口氣,又再次相視而笑。
塔夫笑着說:“我已經想要改變主意了。”
拉斐爾也笑着清了下嗓子,卻是真的開始一字一字念起來。
他嗓音悅耳動聽,咬字清晰頓挫,哪怕塔夫知道這個故事,也還是很快就被吸引了。
——西弗斯是個狡猾的人,幾次騙過神明,試圖逃避每個人凡人都不得不面對的終點:死亡。因此他受到懲罰,必須将一塊巨石推上山頂。但巨石每次到達山頂後又會滾回山下,他的命運便如此永無止境又徒勞無功地重複下去。
雖然書的題目是《不幸》,但作者筆鋒一轉,認為西弗斯其實是幸福的。
“這種想法真是令人無法理解。”塔夫大發感慨。拉斐爾不置可否,她便立刻知道了他的态度,“你是贊同他的。”
“贊同背後的邏輯。”拉斐爾斟酌說。
他并沒有繼續下去,塔夫忍不住替他講出來:
“雖然西弗斯身處不幸而且無法避免,但因為他意識到了這份痛苦,又把這痛苦看成是自身的選擇,他就獲得了自由和幸福?”她搖搖頭,一下坐得筆直,“這态度實在有些居高臨下,無視别人的痛苦。”她又連忙解釋說,“我并不是在說你,隻是讨論作者的想法。”
“我知道。”拉斐爾笑着替她豎起背後的枕頭。塔夫一邊嘟囔着謝謝一邊瞧着他,一臉期待地等待他的回複。拉斐爾在她唇邊吻了吻,“你剛才說的便是關鍵。”
“你是因為我不太舒服,怕讨論起來我太過激動嗎?”塔夫表示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接着補充上一點,“我還覺得這态度有點自欺欺人——沒有任何其他希望的選擇,根本算不上選擇。”
拉斐爾又笑笑,終于還是說:“他的選擇是在于如何面對這痛苦。”
“可這并不會讓痛苦消失。”
“不會。但關鍵也不是逃避或者終結痛苦,而是意識到一切後,放棄希望的幻象,坦然接受懲罰,這本身就是一種反抗。他的幸福,就出自這種神也無法剝奪的力量。這層理解與你喜歡的劇本也有共通之處。”
塔夫很想說道理她都明白,可還是無法在情感上認同這種對他人不幸的評價,她也不覺得劇本中的角色感到幸福,恰恰相反,他們都各有各的痛苦。
此外,她很意外拉斐爾會在這件事上如此唯心,而且态度似乎和往常讨論時也有些不一樣。他語氣雖然依舊平靜,卻很堅定,沒有保持中立的兩方認可。
她忽然想起二人最初的幾次接觸。
她與拉斐爾的關系沒有立刻結束,少不了她對他的拒絕,那大概也是一種反抗?還有威爾……塔夫有些不确定地開口:
“當初威爾那件事,你其實并不是想看他低頭,而是想看他如何反抗嗎?”
拉斐爾挑了下眉毛,顯然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問起威爾。他又仔細瞧了瞧她,這才輕哼一聲:“樂趣是相同的。”便直接結束了對話。
塔夫:“……”
總覺得拉斐爾關注的重點迅速偏離,但似乎仍能夠說明他并不隻是喜歡嘲弄别人的不幸?而且威爾反抗的對象也不一定是拉斐爾。
她垂眸思索着,不自覺慢慢皺起眉。拉斐爾伸手替她把頭發捋到耳後,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眉眼:“你還在想……威爾?”
塔夫好笑地擡眼望向他:“我是在想你,拉斐爾。你覺得自己被困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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