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臉色再度陰沉不定。

武曌見狀，果斷垂眸低首，臉上流露出做錯事說錯話的惶恐。

——雖然人都喜歡聽順着自己的話，可如果字字句句都刻意流露出讨好又會讓對方産生“你在揣摩我的心意”的不适感。

和世間大部分男人一樣，胤禛并不讨厭後院女人們絞盡腦汁的讨好争寵，但是年世華的表現太過耀眼聰慧，讓一向擅長揣摩人心的胤禛也感到微妙的不适，仿佛眼前這個女人能看穿自己的心。

但想到世間的女人即便極緻聰慧也注定隻作為男人的陪襯存在，大清後宮無法出現如武則天這種敢踩着男人屍骨往上爬的毒婦後，胤禛的心情頓時好轉。

[——再聰明再懂得揣摩又如何，終究是爺的女人，要為爺生兒育女。]

[真以為男人天生尊貴？倘若男人被放在女人的位置，他會很快變成女人，甚至比女人更像個女人。]

武曌不屑地想着。

昔日，她以女皇姿态君臨天下時，多少寫檄文痛罵牝雞司晨的男人隻要有機會進入控鶴府，立刻露出奴顔媚骨，谄顔求歡。

[向高位者祈求權力時，男人的表現和教坊女子沒有任何區别，甚至更加卑微、不知廉恥。]

……

……

【……雖然和怡親王并稱為雍正皇帝的左膀右臂，但大将軍年羹堯在雍正皇帝心中的地位顯然遠不及和皇帝有血緣關系的怡親王。年羹堯本人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因此半生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竭盡全力為他的妹妹皇貴妃年氏和年氏所生皇子鋪路。

遺憾的是，年氏病弱，年氏所生之子亦自幼孱弱，即便雍正皇帝對他們寵愛有加寄以厚望，依舊沒能改變他們的早逝命運。

當效仿佟家成為皇帝外家、未來的“年半朝”的夢想徹底破滅，年羹堯這輛為了獲取更多的權力被迫長時間的循規蹈矩的戰車也不再自我壓抑，強烈的權力欲望推動下，最終造成了波及大半個朝堂的“年氏之變”！】

啪！

抄經的毛筆從指間滑落，墨汁弄髒華貴的衣袍下擺。

衣服的主人對此卻渾然不知。

她呆呆地仰望着上方那隻有她可以看到的神秘天幕，難以置信！

天幕上次講年家，說年羹堯雖然文武雙全卻性格傲慢跋扈，在雍親王胤禛成為雍正皇帝後不久就因為過分專橫和為所欲為被皇帝無情處死，為何此次的講述内容卻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天幕講述的内容會發生改變？

是之前的内容說錯了？

還是——

根據這些年觀看天幕的經驗，天幕播放的曆史視頻常出現一個曆史事件存在多種不同說法的情況，隻有曆史事件的主要參與者的名字、身份以及該曆史事件的最終結果是确定的。

講述年氏故事的視頻多半也是如此。

隻要雍親王胤禛成為皇帝、她成為大清皇後的未來依舊存在，其他人的命運發生一些細細微變化也并非不能接受。

何況，即便細節有所不同，年羹堯終究還是死了，年輕漂亮的年氏早早香消玉殒，她生下的小阿哥也不幸夭折。

想到這裡，烏拉那拉氏長舒一口氣。

她依然是最終的赢家，是尊貴的大清皇後。

……

……

【看看我~快看看我~】

鳳龍聒噪的叫喊着，細長的腦袋硬生生擠進武曌懷中，迫使她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中的《資治通鑒》，做出吃糕餅茶水的姿态。

[為什麼要我看着你？]

【因為——】

鳳龍扇動翅膀，連蹦帶跳地撲到桌上，張着翅膀豎起身體仿佛炫耀一般在武曌面前繞了幾圈。

【發現沒有！我長大了！我的身體長大了！】

[長大？]

武曌眯眼。

相較于初見時的巴掌尺寸，如今的鳳龍已經瓷盤大小，覆蓋胸脯的鱗片也越加閃閃發光，仿佛寶石雕刻而成。

【我長大了，因為胤禛開始信任你，也因為年羹堯主動臣服你，成為你的力量~你掌控的權力越大，我的身體就成長得越快~】

[原來……]

武曌想到鳳龍不止一次向她提及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身上的東西。

[你曾說過，嫡福晉身上有能讓你加快成長的東西，現在的你已經長大，有把握把那東西從嫡福晉身上弄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