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該如此嗎?
不知為何,大婚之日臨近,弘宜的情緒也莫名地焦躁不安起來,内心深處仿佛有一團火正瘋狂執拗地燃燒。
朕……朕真的要這樣對待聖母皇太後嗎?
聖母皇太後雖然……可她終究是朕的生身母親……朕……朕……
自幼接觸的孝悌教育和眼下正謀劃的奪權大計交錯争鬥,弘宜因此苦不堪言。
朕……朕……
朕不過是把本就屬于朕的權力拿回來!
等朕拿回權力,朕會以遠超曆代皇帝對待皇太後的規格尊奉皇太後,朕……朕從來都不是什麼不孝子!
朕隻是效仿聖祖皇帝拿回屬于朕的東西!
朕……
想到這裡,弘宜的情緒逐漸穩定,不再害怕也不再惶恐,眼中燃起對權力的渴望。
[朕是聖母皇太後唯一的骨肉,此番即便奪權失敗,也不用擔心後果……至多不過再等些年歲……聖母皇太後終究要走在朕的前面……朕……朕……等聖母皇太後走後,朕依然是大清天子!]
當下,弘宜注意已定,開始緊鑼密鼓的行動。
首先是帝後大婚,然後是熱河行獵,最後——
“皇額涅,兒子此舉絕無不孝,無非是想讓皇額涅早日享上清福。”
……
……
“啟奏皇太後,皇上近來頻繁召集宮中侍衛,似乎有……”
說到此處,年羹堯眼神閃爍。
武曌于是屏退左右:“你擔心他效仿聖祖皇帝擒鳌拜?”
“奴才……”
“你可知聖祖皇帝當年為何能夠輕易擒得鳌拜?”
“為什麼?”
“因為鳌拜看似氣焰嚣張其實不堪一擊,而聖祖皇帝手中不僅有滿洲三旗兵馬和孝莊太後為首的蒙古勢力的絕對支持,朝中漢臣也因為鳌拜一直以來的打壓漢人的政策而立場偏向聖祖皇帝。連黨羽都寥寥無幾的鳌拜拿什麼跟集合了天時地利人和的聖祖皇帝鬥?”
“……原來如此。”
年羹堯聞言,恍然大悟,對幼妹也更多了幾分敬佩:“皇太後不愧是皇太後,真知灼見,句句千鈞。”
“本宮不過是站在更高的位置,看到更多的東西。”
武曌扶額,對年羹堯道:“皇上要胡鬧隻管讓他胡鬧,你讓人看緊軍火庫房,别讓和皇上關系親近的侍衛們有機會打開庫房取出火木倉之類的武器。另外,本宮身邊的護衛必須全部熟悉連發火木倉的使用,以防不測。”
“奴才明白了。”
文武領域都頗有建樹的年羹堯瞬間明白妹妹的心思,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武曌見年羹堯如此聰慧,也是會心一笑。
……
……
大婚之日如期舉行,隆重繁瑣的儀式持續了一整日,以至于主持禮儀的嬷嬷們宣布禮成時弘宜已經筋疲力竭,年輕的皇後眼中也隐約透着疲倦。
“皇上,夜色已深,奴才伺候您歇息。”
“皇後也累了。”
弘宜心不在焉地說着。
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借着大婚向皇太後讨回權力,對近在咫尺的紅粉佳人毫無興緻。
富察皇後見狀,恭順躺下,賢惠地看着心事重重的皇帝,直到蠟燭熄滅。
……
大婚第二日,天還沒亮,皇後已經醒來,伺候皇帝穿衣、上朝,在多位嬷嬷的帶領下前往皇太後處請安行禮。
“奴才富察氏見過聖母皇太後。”
“起來吧。”
武曌讓富察皇後起身,看了眼富察氏稚氣未脫的臉龐,體貼道:“宮裡規矩衆多,你可還習慣?”
“奴才必定竭盡全力伺候皇上,博取皇上歡心。”
“不愧是富察家女兒,賢惠懂事,善良單純。”
武曌示意富察皇後起身,賜座,并把安嫔那拉氏介紹給富察皇後:“她是大阿哥的生身母親安嫔,那拉氏。”
“奴才給皇後請安。”
安嫔上前,畢恭畢敬地行禮。
“安嫔妹妹快快請起。”
富察皇後是個端莊大度的女人,趕忙讓安嫔起身,對皇太後道:“奴才以為,安嫔為皇上生下皇長子,乃是大功一件,奴才有意千秋節時為安嫔妹妹向皇上和太後請一個封妃的賞賜。”
“剛進宮就有這個心思,不愧是富察家的好女兒。”
武曌滿意地點點頭,當場封賞富察皇後與安嫔,以及在場的其他幾位貴人。
“謝皇太後賞賜。”
富察皇後為首一衆人款款行禮。
武曌與她們随意閑聊一番,外間響起太監扯着嗓子的尖細聲音:“皇上駕到!”
聞言,富察皇後為首衆人趕緊起身,向皇帝行禮。
弘宜快步走到聖母皇太後跟前:“兒子給皇額涅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