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下巴搭在相柳的肩窩上,身體整個擁在相柳懷裡,他們交頸而擁,一個目光在前,另一個目光回望來路。
“相柳,我們去九黎吧,我想再多了解父親的事情。”
相柳拍了一下毛球,風将他的白發揚起,他望着前路,目光平淡。
“好。”
小夭望着雲層之下的風景,心裡一掠而過的還有小時候的記憶。
“我第一次看見父親的坐騎逍遙,隻覺得那是隻很寬廣的大鳥,父親站在它的背上,英姿烈烈。我看了極為羨慕,我也想坐。可是母親抱着我不停地哭,我不知道怎麼辦,隻好說,夭夭不坐大鳥了。”
“我還記得那種惶然的感覺,每當我感到無助時,同樣的感覺就會出現。”
“要我說一些更慘的事情來安慰你麼。”
話音剛落,小夭就惡狠狠地瞪着他,他不免莞爾。
“人族有一個故事叫刻舟求劍。”
“刻舟求劍,好荒謬啊。”
“在舟身上刻下印記,來标記劍落下的地方,但行駛的水域早已不同,再潛下去去打撈隻會兩手空空。”
“人族總把這個故事當做笑談,可是大多數人總會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去回首往事,希望能找回失去的東西。”
“如果能在現在的場景,找到當初丢失的東西就好了。”
“但正是因為這樣,缺憾才會更加感到遺憾。”
相柳感到懷中的身體微微僵硬,輕撫小夭的背部,安慰道,“所以,已經失去的,就讓它去,不要留戀。”
相柳眸光淡淡地看着她,眼裡的溫柔讓小夭感到有些陌生。
相柳,居然在安慰她。
“我做夢都想不到,一向冷心冷情的你居然也會安慰别人。”
小夭眼睛圓圓地打量一番相柳,這還是那個把她從樹上丢下去的人嗎。
“不是别人,是你。”
相柳的白發被風揚起,冷心冷情,确實很符合他,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也是這樣想的。
但,靈魂一旦被愛,血肉就控制不住地生長。
她在他目光裡一步步強大,他也從她的愛意裡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可是,如果我放眼未來,我看到的都是失去呢。”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
相柳垂目看着懷裡憂愁的小夭,忍不住想把她的一縷碎發别到耳後。
那一晚,他心裡早已暗自許下,要做此前不可得之事。
無論如何,他都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