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我的夫人。”理查德牽起妻子的手,虔誠的一吻,“我鄭重的祈求您的原諒。”
“我當然原諒你,閣下。”瑪格麗特露出一抹标志的假笑,“畢竟我總不能讓我親愛的弟弟結結實實的揍你一頓然後在你的封臣面前大吵大鬧一番。”
理查德被嗆的一噎,隻好沉默的帶路。
休德利城堡大堂。
安妮被人群簇擁着擠在最前頭,她自始自終不發一言,此時甚至不敢擡頭看瑪格麗特一眼。
“安女士。”
可女人本就是奔着她來的,隻見她假笑着,坐進不怎麼舒服的扶手椅裡,她的丈夫身邊。而她的兩個兄弟則站在一邊,一個面色不明,另一個則滿面憎惡的看向自己。
“公爵閣下,公爵夫人。”
安妮認命的行禮。她原本在聽到瑪格麗特和理查德訂婚的消息時就已經做好了被打包送回喬治身邊的準備,但接下來她卻又聽到了國王将自己的監護權轉接到瑪格麗特的手裡的消息。
接下來就該随便找一戶人家把我打發了吧。
安妮這麼想着。
“安妮·内維爾。”瑪格麗特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女人,盡管她還面露稚嫩,卻已經喪父喪夫,母親還被羁押在修道院之中,遭受了巨大的苦難,“國王将你的監護權判給了我。在我的照看下,希望你在休德利城堡的日子可以保持謙卑,安分守己。”
“是,夫人。”
“盡管你的丈夫曾是王國的叛徒,你的父親是我們的殺父仇人,你的所作所為對公爵夫人造成了惡劣至極的影響。可公爵夫人還是願意接納你。小姐,你該心存感激。”愛德華冷哼一聲,自見到那一對私生子後,他對安妮可謂是深惡痛絕。
“禮貌些,愛德華。”瑪格麗特寵溺的拍了拍弟弟的手背,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你将保留你所應得的财産。日後你也會在我和公爵的挑選下成婚。在此之前,你将擔任我的侍從女官。”
安妮連忙答應,于她而言,在哪裡都好過待在喬治那裡,即使作為瑪格麗特的侍從女官會受到些許搓磨,但得到的好處卻遠遠大于被囚禁在家裡。
“除此之外,凱瑟琳·豪特夫人,愛麗絲·伯格夫人。”瑪格麗特嘴角的微笑緩慢的擴大,她的眼神在人群之中掃蕩,兩個人名一出,衆人紛紛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你們将和安妮夫人一起,擔任我的侍從女官。”
理查德的手猛的搭在了妻子的手上,瑪格麗特巧妙的掙開了他,站起身來,由布裡奇特攙扶着朝着大廳外頭走去。安妮認命的跟在布裡奇特後頭。人群裡走出來一個憤憤不平的女人,和一個面容灰敗,毫無生氣的女人。
愛德華和理查德·伍德維爾也跟在瑪格麗特的後頭出了門,格洛斯特公爵的封臣紛紛噤聲,紛紛低下頭,不想觸新任公爵夫人的黴頭。
“她可不是什麼頭腦簡單的女人。”豪特爵士對着身邊的同僚搖了搖頭,“恐怕他沒我們想的那麼好操控。”
一個侍女領着瑪格麗特來到公爵夫人的房間。與阿倫德爾相同的是,公爵夫人和公爵的房間是一個連起來的套房,外頭還有一個公爵的辦公室。
“一個連坐下來安靜讀書的地方都沒有。”布裡奇特環顧了一下四周,走進屋子推開厚重的窗戶,新鮮的空氣從外頭飄進來,屋子裡發黴的氣味終于被沖散了一些,可窗外的景色卻把她吓了一大跳,“天呐這都是些什麼鬼地方!”
窗戶外厚重的霧氣如同幽靈般在石闆路上徘徊,将四周的景緻蒙上了一層神秘而蕭瑟的面紗。四周的樹木光秃秃的,枝條在寒風中搖曳,發出凄厲的響聲。偶爾,一兩聲烏鴉的啼鳴劃破沉寂,更添了幾分荒涼與冷清。
“格洛斯特就是這樣的,親愛的。”愛德華·伍德維爾挑剔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打了個抖,“難怪人們都不愛往北邊跑啊,陰森森的。”
理查德倒是不挑,一下就在一張椅子下坐了下來,翻開随身攜帶的
“退下吧。讓我們單獨呆會。”瑪格麗特卸下珠寶,朝着跟着的幾個侍女點了點頭。安妮安安分分的行了禮,帶着另外兩個人退下了。
“那兩個人是誰?”等人一走,愛德華立刻問道,“那兩個女人?”
“愛麗絲·伯格夫人。他是我丈夫的私生子約翰的母親,而豪特夫人,是我丈夫私生女凱瑟琳的母親。豪特夫人是豪特爵士的女兒,伯格夫人是豪特爵士的教女。自幼和哥哥一起在教父的看護下長大。他們這對兄妹的父親死在了陶頓戰役當中,他們的母親在生最後一個孩子的時候難産死了。理查德對他們分外優待。”瑪格麗特在一張長凳上坐下,她一邊捶打着自己因為舟車勞頓而僵硬的腰部,一邊說道。
“難道他們真的親如姐妹?甚至于他們兩個的孩子前後出生,也能和平共處。”愛德華坐到姐姐身邊,半斜在長凳上。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據我的情報,愛麗絲·伯格和凱瑟琳·豪特以前确實是非常親密的朋友,可自從凱瑟琳懷孕後,兩個人的關系就急轉直下。兩個人鬧的不愉快後的一個月,愛麗絲·伯格就懷上了孩子。”瑪格麗特撫摸着弟弟的頭發,“如果他們真的關系相當親近的話,愛麗絲·伯格不可能不知道凱瑟琳是理查德的情婦,如果是因為這個緣故翻臉,為什麼非要等到凱瑟琳·豪特懷孕才結仇?”
“會不會是因為凱瑟琳懷孕之後,差點成了公爵夫人?這才……”愛德華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撐起腦袋猜測。
“那個時候理查德剛從戰場上把安妮帶回倫敦,怎麼可能娶一個沒有爵位的封臣的女兒為妻?”瑪格麗特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可能是那個凱瑟琳·豪特得了什麼好處吧讓伯格眼紅吧。”布裡奇特收拾好了瑪格麗特的行李,“我以前小的時候也是無父無母,還嫉妒收養我的廚子的親女兒可以一天吃兩片面包呢。更何況人家的父母還是功臣,自己不僅沒有半點好處,還要寄人籬下,最可恨的是,身邊的人還飛黃騰達了。”
“這倒是有道理。”瑪格麗特認可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嘻嘻起來,“你還有這種時候呢?那後來怎麼又不嫉妒了?”
“我後來可是阿倫德爾最氣派的女管家!我還需要嫉妒誰啊!”布裡奇特驕傲的昂起腦袋,“現在我還是大公夫人身邊的首席侍女呢。比他們出身高的還混的好多了!”
“傻妞!”瑪格麗特看她搖頭晃腦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可再怎麼氣派,留在這個鬼地方也讓人煩得很。”布裡奇特朝着瑪格麗特做了個鬼臉,“這還不如倫敦呢。”
“不着急啊。我不會在這裡呆上太久的。”瑪格麗特歎了口氣,一把推開斜靠着的條兒郎當的愛德華,自己則把腳搭在長凳上,愛德華敢怒不敢言的挪開了些,“這裡的機制已經相當成熟,分工鮮明,結構飽和,更重要的是每一個人,都是我丈夫的親信。這樣的地方,怎麼插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