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一場持續了幾個月的史詩般的浩劫悄然落幕,隻留下一幅幅令人心碎的畫面,深深刻畫在中世紀的曆史長卷之中。烏雲低垂,仿佛天空也為之哀傷,偶爾透出的一絲光線,隻是徒增這片大地的陰郁與絕望。勃艮第軍隊的慘敗,化作了戰場上無盡的悲鳴,每一個角落都彌漫着死亡的味道,那是鐵與血交融後的獨特氣息。
勃艮第将士的屍體錯落有緻地鋪展在這片曾經生機勃勃的土地上,他們的面容凝固在永恒的驚愕與不甘中。有的手中還緊握着武器,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在奮力抗争;有的則面朝故鄉的方向,眼中似乎還閃爍着對親人溫暖回憶的眷戀。這一切,構成了一幅人間煉獄般的畫卷,讓人不禁思考戰争的無情與人性的偉大。
在戰場的核心地帶,勃艮第公爵查理的遺體尤為醒目,那是整個故事的焦點。這位昔日的勃艮第公爵,那位曾在無數戰鬥中赢得赫赫威名的勇士,此刻卻顯得如此孤獨無助。他的軀體,如同被遺忘的雕塑,靜默地橫卧在殘陽之下,周遭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盔甲,散落的兵器,以及那再也無法站立起來的戰士們,共同繪就了一幅末世的圖騰。他的雙眼微阖,仿佛仍在夢回那個未曾敗北的時代,但在現實的殘酷面前,一切輝煌都已成為過眼煙雲。
查理的遺體,遭受了難以言喻的屈辱,那是對一位英雄最終的亵渎。士兵們的嘲笑與戲谑,在這片寂靜而又沉重的空間裡回蕩,每一聲都像是利刃,割裂着過往的榮光。
親愛的伊麗莎白,
在這片勃艮第的富饒土地上,我提筆之際,心中滿是對你的思念,如葡萄藤蔓般纏繞,随季節更疊而愈發濃烈。這裡的生活,如詩如畫,每一處景緻都似在訴說着古老的故事,我已漸漸融入這方水土,感受着它的溫度與脈搏。
勃艮第的酒香,似乎能穿越時空,讓我想起我們共度的那些歡聚時光。每當夜幕降臨,我便在燭光下遙想倫敦的家,想象你和家人們圍爐而坐,共享天倫之樂的溫馨場景。這份牽挂,是我力量的源泉,讓我即便身在他鄉,亦能勇往直前。
關于我的使命,親愛的,你無需過多憂慮。一切進展順利,我已接近目标,隻待時機成熟,便可大功告成。我深知,這份責任重大,但請相信,我定不負衆望,定将完成使命,帶着榮耀與成果歸家。
請代我向家中的每一位轉達我深切的思念與祝福。我在這裡一切都好,隻期盼早日與你們團聚,共叙離别之情。請照顧好自己,保持健康,待我歸來,我們必将有更多歡笑與故事分享。
請記得,無論我身在何方,我的心永遠與你們同在。願上帝保佑你,伊麗莎白,直到我們重逢的那一天。
永遠思念你的,
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的信件和勃艮第公爵戰死南錫的消息一同傳到了倫敦的宮殿裡。
倫敦一片寂靜。
“勃艮第的查理戰死沙場,瑪格麗特卻說她的任務即将完成。”伊麗莎白在屋裡來回踱步,“我真的不明白,我們最大的盟友即将分崩離析,瑪格麗特怎麼還會覺得她能夠達成使命呢?”
“請您務必稍安勿躁,殿下。”托馬斯站在屋裡,冷靜的說道,“瑪格麗特夫人一定是計劃的相當完備。”
相比于倫敦宮殿裡的焦灼,勃艮第的宮殿更多的是陰雨密布。
公爵夫人哭昏過去好幾次,瑪麗小姐甚至來不及悲傷,就已經不得不被貴族們架上了公爵的位置。洛林公爵将勃艮第公爵的屍身作為寶物獻給了法國的國王,後者将他的頭顱斬下,惡狠狠的挂在了城牆之上。
在一片匆忙與不安的氛圍中,古老的宮殿内舉行了一場非比尋常的加冕儀式。原本應是莊嚴肅穆的場合,此刻卻被緊張與未知的情緒所籠罩。外面,士兵的腳步聲急促而混亂,似乎預示着某種迫在眉睫的危機。但在這座宏偉殿堂的中央,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個年輕女子身上——瑪麗小姐,即位的新任勃艮第女公爵。
她身着一件簡約而不失尊貴的禮服,金色的繡線在昏黃的燈光下微微閃爍,似乎試圖為這個灰暗的日子增添一抹亮色。她的神情堅定而又略顯稚嫩,面對突如其來的重任,她展現出了超乎年齡的冷靜與從容。
典禮開始,主教的聲音雖然因緊張而有些許顫抖,但仍盡力保持着莊嚴。他高舉聖油瓶,輕柔地在瑪麗的額頭上劃下一個十字,那一刻,整個房間似乎屏住了呼吸。随後,沉重的王冠被緩緩放置在她的頭頂。
盡管儀式簡短,幾乎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或是盛大的慶典,但就在這一刻,瑪麗正式成為了勃艮第的領導者,肩負起保衛國家與子民的責任。她站起身來,面向衆人,聲音清晰而有力:“作為勃艮第的女公爵,我将以全部的力量與智慧,保護我們的家園,帶領大家走向和平與繁榮。”
“即使是在倉促,也不該準備的如此簡陋。”理查德和瑪格麗特站在人群的前部,耳語道,“看來勃艮第的财政大臣确實是有心怠慢。”
“瑪麗是勃艮第的女公爵了,他如此行事如此不計後果,難道就不怕瑪麗女公爵降罪于他嗎?”布裡奇特壓低聲音,不滿的說道。
“勃艮第的查理在世的時候他都是隻手遮天,更何況瑪麗現在孤立無援。”瑪格麗特搖了搖頭,“她的姻緣未定,隻會助長克洛斯兄弟的嚣張氣焰。因為他知道,就算瑪麗再強硬,手裡可用的将領卻少之又少。瑪麗會治國,但不會打仗。她需要一個領兵的人。”
“我們的軍隊已經覆滅,人們湧向勃艮第。有人說法蘭西要來占領我們,有人說我即将成婚。因為勃艮第需要一個男人,一個公爵。無數的謠言正在我們親愛的國土裡傳播。”瑪麗站起身來,打斷了底下人的竊竊私語,她面無懼色,正視底下的大臣,“很多人希望我能夠嫁人,因為我的丈夫有權得到我的财産和領土,但我在這裡,鄭重的告訴各位。我将會獨自執掌勃艮第。你們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會成為我的丈夫。我的父親已逝,但我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如果你們有意見,盡管提出來。當着我的面說。”
人群裡,衆人面面相觑,瑪格麗特和理查德對視一眼,紛紛别過了頭。畢竟不是自己的國家,沒有必要出頭。
“如果勃艮第沒有那麼富饒,也許底下的人會支持以為女性君主登上公爵的位置。”理查德在這場幾乎是破敗的加冕禮結束之後說道,“可這裡财政富庶,土地肥沃。除非瑪麗能像她的父親一樣骁勇善戰,否則接下來勃艮第不會安甯。”
“有一件事她倒是說的沒錯。”瑪格麗特微微一笑,“法蘭西一定會想要收回這塊土地。恕我直言,親愛的丈夫,如果勃艮第歸入法蘭西,英格蘭恐怕就要危在旦夕了。”
“可我們無能為力。”理查德歎了口氣,“我們無權幹涉瑪麗的決策。盡管我們知道,想要保全勃艮第,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的找到一個将軍。或者,讓瑪麗自己成為一個将軍。”
“格洛斯特公爵閣下。夫人。”
一個身材中等,看起來頭發灰白的男人走上前來,瑪格麗特轉過身,卻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的過來和自己寒暄。
“不知道兩位對我們的瑪麗公爵所作的驚世駭俗的演講作何感想?”
“馮·埃格蒙先生。”理查德曾見到過這個男人,那時他跟随自己的哥哥前往勃艮第借兵時,從有過幾句寒暄,“多年不見,您氣質如舊。不過我和我的妻子是英格蘭人,倒是不怎麼方便和您一起讨論瑪麗公爵閣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