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轉過身,朝着高台上的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算是盡到了禮儀,便朝着康斯坦斯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這座破敗的城堡。
馬克西米利安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妹妹。後者正瞧着他,眼裡滿是期盼。
“去給我準備墨水和筆。”
最尊貴的瑪麗,勃艮第與盧森堡的公主,
在您給我的信中,您說道:上帝在嘲笑我們的計劃。但或許我們的計劃是我們唯一所擁有的。就像我們彼此所擁有的畫像一樣。這些東西會騙人,但我們總是嘗試把這些東西公正化。沒有人視惡擇惡,而卻任其蒙蔽雙眼。是因為兩害相較取其輕。我過幾天就啟程。
馬克西米利安,謹啟。
“為什麼說是惡事?”
約克的瑪格麗特看了康斯坦斯送來的回信,皺起了眉頭。
“政治聯姻本來就是一件惡事,隻不過他們是想要防止更壞的事情發生。”理查德一把抽過回信,“有沒有說我的妻子什麼時候回來?”
“他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瑪麗難得的露出來一個笑容。
“他和你一樣。”約克的瑪格麗特笑了起來,欣慰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繼女。
“而且他長得還不錯。”康斯坦斯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您的妻子讓我給您帶封口信,她會和馬克西米利安一同回到勃艮第。”
法國。
那晚在克洛斯兄弟面前耀武揚威的男人正站在朝廷之中,低眉順眼的等候着眼前的男女用餐。
“我為您哀悼。陛下。”
他在勃艮第時聽聞了法蘭西再次失去了一位王子的消息,便立刻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法國。
“希望你至少帶來了一點好消息。”法國王後放下手裡的叉子,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勃艮第的瑪麗已經簽署了《大特權》條約。”男人鞠了一躬。
“她會遵守嗎?”王後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會。”男人謹慎的搖了搖頭,“馬克西米利安正在收拾行裝。”
“很好。”王後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為什麼?”十三四歲的王太子懵懂的擡起頭。他頭上戴着屬于勃艮第的查理的铠甲。
“因為他違反了規定。”王後平靜的解釋道。
“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嘛?”安妮,法國公主,轉過頭問自己一臉茫然的弟弟。後者在姐姐的眼神之下瑟縮了一番。
“不知道。”
“她違反了《大特權》,那我們就可以懲罰她了。不是嗎?”安妮擡起頭,詢問起坐在一旁安靜用餐的父親。
法國國王朝着她笑了笑。欣慰的點了點頭。
“除了她,那馬克西米利安呢?你怎麼對付他?”王太子立刻揚起一個笑臉,興奮起來。法王看着自己僅剩的最後一個兒子,但笑不語。
奧地利。
“您的侍女就這麼抛下您,獨自一人回到勃艮第去了?”波爾海姆無所事事,晃悠到正坐在桌案前不知道給誰寫信的瑪格麗特身邊。
“她不是我的侍女。波爾海姆。”瑪格麗特奮筆疾書,頭也不擡,“她是瑪麗的侍女,理應由她把你的主人同意聯姻的消息帶回勃艮第,然後繼續在瑪麗身邊服侍,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波爾海姆冷哼一聲,似乎有很大的怨氣。
“波爾海姆!”馬克西米利安撩開簾子,瞪了侍從一眼,複而又朝着瑪格麗特低聲道了個歉。
“不必向我道歉。閣下。”瑪格麗特似乎寫好了,把羽毛筆朝着墨水瓶裡一扔,倒在寬大的椅子中,似笑非笑的盯着站着的年輕男人,“今天在我和你妹妹談話的時候。有個姑娘,一直盯着我瞧。羅西娜?是叫這個名字嗎?”
馬克西米利安的臉色一變,波爾海姆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是你,我會首先處理這些事。”瑪格麗特懶得理會男人和他的侍從官之間的暗潮洶湧,她急着完成任務,回到自己的兒子身邊。
“如果沿着這條路騎行,到梅爾克需要兩天。”年長一些的将軍抱着一大摞地圖走進來,面色不善,“到科隆需要兩周,從那裡到勃艮第還需要四天。時間太久了。還沒到勃艮第,勃艮第的瑪麗就已經被她的封臣們給殺了。”
“從佩尼茨走,從那裡到梅爾克,繼續向前。”馬克西米利安被他吸引,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提出了另一種走法。但很快就被波爾海姆所回絕了。
“從霍赫萬徳?那隻會更耗時間。”
“在巴德會遇上黑色軍團。”馬克西米利安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扯了扯頭發,“多瑙河的船夫都說那裡不安全。”
“你需要士兵。”瑪格麗特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不過沒那麼好看,手裡握着一個高腳杯,裡頭裝的是整個奧地利最好的酒了,雖然依舊帶點澀意,“他們要負責保護你的安危。”
“士兵也沒有用,他們會逼迫勃艮第的瑪麗迅速嫁給法蘭西的王太子。”馬克西米利安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桌面。
“她不會。”瑪格麗特對着酒杯一飲而盡。三個人都看向她,隻見她高興的哼起歌來,“除非法蘭西把勃艮第的查理的遺體還給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