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四年前受過的大傷,這次韌帶撕裂隻是一個很小的手術,大概兩三天後,就能杵着拐勉強下地,三周後,醫生給他拆了石膏,之後需要麻煩到護士的地方就很少了。
這天早上查房的時候,主管醫生說傷口恢複得不錯,可以考慮明天就出院。在醫院無聊到快要發黴的花梨聽了這話,頓時長舒一口氣。
因為第二天要出院,在早上的治療完成後,無所事事的花梨就想着要不要将行李先收拾一下。這幾天泷川先生被她陸續送來了不少日常用品,還有一個不大的行李箱。
盡管已經可以出院,但膝蓋的恢複卻沒有那麼快。關節處還上着護具,需要制動一段時間,然後再在醫生的指導下進行後續的功能恢複。
所以花梨隻能像烏龜一樣艱難地病房挪動着收拾行李,好在時間充裕,可以慢慢做事。
沒收拾多久,病房門突然被敲響。花梨應了一聲,還以為又是泷川先生,結果擡頭一看,發現來人倒也是泷川,不過是那個小的。
花梨有點驚訝:“克裡斯前輩,你怎麼來了?”要知道這裡可是仙台,不是東京。
克裡斯.優手裡捧着一束探病常用的百合花束,有些拘謹地朝花梨颔首緻意:“打擾了。上周就聽說了你受傷的消息,一直沒有機會來探望,抱歉。”
花梨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了花束:“大老遠的,不必特意過來一趟的。”也就幾面之緣,雖然有泷川先生這一層關系在,但花梨沒想到對方還會特意坐新幹線過來。
克裡斯看着她把花束插到花瓶裡,替換掉了原先不知誰送的有些蔫掉了的薔薇,等她做完了手上的事,才又開口道:“你比賽那天的電台轉播,我也有聽。突然要支撐起整個隊伍,壓力很大吧?”
花梨邀請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了床沿上,笑着回答道:“談不上支撐什麼的,畢竟落下的時間都是前輩們追上的。我隻是做好了自己份内的事。”
“份内之事嗎?”克裡斯有若所思地點了點頭:“确實,有時候相信同伴也是很重要的。”
說完他歎息了一聲,想到了自己曾經逞強想要背負一切,卻導緻職業生涯幾乎斷送,他還以為眼前的少女再次受傷也是因為鑽了這樣的牛尖。
想到之前幾次在醫院碰面,對方那迷茫又有幾分期待的眼神,不忍她落在自己這個境地,才忍不住特意跑過來,想要提醒她一下。沒想到對方清醒得很,倒顯得他多事了。
花梨沒想到這人能想這麼多,不過同是搞運動的,又同樣受過大傷,這樣的處境很容易讓人同病相憐,所以對于克裡斯突然的關心,她倒也接受良好。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說了各自的恢複近況,見時間已經不再,克裡斯正準備起身告辭,病房門卻被再度敲響。
“請進。”花梨應了一聲,看見房門口被打開後出現的人影,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暗道今天難道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怎麼一個兩個地紮推出現?
來人正是好幾年不見的“父愁者聯盟”的小夥伴清濑灰二。
他的樣子跟四年前好像也沒有多大變化,穿着一身樸素的運動服套裝,棕發棕眼,少年氣十足。隻是氣質還是變了很多,以前的他,眼睛裡總有一股無從發洩的憤懑,現在卻十分溫和堅定,好像已經同這個世界和解了一般。
清濑灰二手裡拿着一小捧白玫瑰,看見屋子裡還有其他人,随意地掃了克裡斯一眼,就把目光轉到了花梨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笑着說道:“好久不見,花梨都長這麼大了。”
說完他拿着□□直走到病床前,看到花瓶裡的百合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把百合拿了出來,把白玫瑰塞了進去,還一邊說着:“蔫掉的花要及時換哦,看來我今天買花真是買對了。”
不是,那百合花瓣上還鮮得掉水兒呢。花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動作,不明白他對克裡斯這莫名其妙的敵意是哪兒來的。但由于他的表現太過自然,花梨又免不了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插完花後,清濑灰二若無其事地搬來一把椅子坐到了克裡斯的旁邊,笑着朝他伸出了一隻手:“初次見面,我是清濑灰二,小花梨的哥哥哦,請問你是?”
聽到“哥哥”這個詞,克裡斯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然後他伸出了自己沒受傷的那一邊手,重重地握上來清濑灰二伸過來的手,凝聲道:“泷川.克裡斯.優,也是小西的哥哥。”
不是,你們一個兩個的,為什麼對哥哥這個稱呼這麼執着啊?花梨心中無語,她可一個都沒承認!
兩個“哥哥”(自以為)默默地較着勁,花梨見氣氛尴尬,趕緊抛出了新話題:“灰二哥還沒說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呢?”
“唔,我問了你的新朋友來着。”清濑回過神來,終于松開了克裡斯的手,轉過身來回答道。
“誰?”花梨震驚了,這人的交際能力到這地步了?這麼快就已經打入了青城内部?
“就是那個老是給你留言的王牌。”
“瑛裡?”
“嗯。”清濑灰二點了點頭:“看上去很好拐的樣子,還想着要不要騙人來寬政大。”
花梨滿頭黑線:“你說了騙啊,直接說了騙字啊!能不能收斂一點。就算要跑箱根驿傳,也不用拐不破這個女生啊!我另外給你介紹個人,叫藏原走的,很符合你的要求。”
“打教練的那個?”
“你還真的去調查過啊混蛋!”
“沒辦法嘛,真的是很缺人。”
花梨無語地扶額,清濑似乎對拐人事業情有獨鐘,慫恿道:“花梨你要不要大學也考寬政大呀?女子驿傳也缺人來着。”
“大學?”花梨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我還沒想過那麼遠……”這不才高一嗎,這麼快就需要考慮大學的事了?
像是她這樣渾渾噩噩随波逐流的人,談起未來的規劃總有種莫名的心虛。
“诶?”清濑有些意外:“花梨沒有想過未來想要做什麼嗎?”
“唔,沒有呢……”花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