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川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腿剛好,今天就先休息。之後如果想逛逛東京,也可以告訴克斯裡。不要跟他客氣,這孩子一直很關心你。”
“嗯。”花梨沒有拒絕他的提議。事實上來了這麼多次東京,每次都是直接從車站直接到醫院,好像确實沒有好好看過這個繁華的大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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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後,花梨的腿恢複到了日常行走沒什麼大礙的狀态。因為是術後不久,泷川不再放心她乘坐新幹線,又開始了每周接送她往返東京的日子。
這天車子路過神宮球場的時候,泷川先生突然說道:“今天好像是棒球秋季大賽的決賽,其中一方還是克裡斯的後輩,有興趣去看看嗎?”
“克裡斯前輩也在嗎?”
“應該在觀衆席吧,畢竟是關乎春甲名額的重要比賽。他們三年級為了把鍛煉機會留給後輩,在夏甲結束後就退社了,現在應該會很想看到後輩彌補他們的遺憾。”
花梨想了想,她還從來沒有現場看過棒球比賽,而且東京地區向來是所有運動項目的激戰區,倒是可以去感受一下氛圍,于是同意了泷川先生的提議。
車子停好後,泷川先給克裡斯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在觀衆席的位置後,拿着克裡斯給他的票帶着花梨進了球場。
棒球不愧是日本的國□□動,雖然近幾年有被足球超過的趨勢,但是人氣還是相當了得,偌大的神宮球場幾乎座無虛席。
克裡斯他們作為參賽球隊的校友,拿到的票都比較靠前,泷川帶着花梨擠進觀衆席的時候,一擡頭就看見了巨大的比分牌。
雖然沒怎麼關注過棒球比賽,但是在這個棒球氛圍濃厚的國度,花梨對棒球的規則還是略知一二。
比賽已經進行到了9局上半,隻差一個回合就要結束比賽。此時輪到青道高中進攻,對方的投手已經封殺了兩位擊球手出局。
也就是說,現場上場的這位擊球手,如果不能把球打出去并成功上壘,那麼青道高中的就又要甲子園夢碎了。
這種離全國大賽隻差臨門一腳的劇本特别能牽動花梨的神經,她可太熟悉這種場面了,此刻即使跟青道的人完全不熟,也不由得創傷後遺症發作,真情實感地為他們緊張起來。
克裡斯和他的同伴們,也都無心和她寒暄,全都緊張地盯着球場。
好在那個粉頭發的小個子三棒頂住了壓力,一記漂亮的安打,打穿了内野,成功上到了一壘,把打線延續了下去。
看台上的衆人這才找回了呼吸般長舒了一口氣。克裡斯也有心情側過頭低聲為花梨講解起來:“四棒一般都是球隊的最強棒,現在準備上擊球區的是青道的捕手兼隊長禦幸一也,是存在感相當強的家夥,剛才對方的投手,就是太過在意他的存在,才會被三棒的小湊抓住破綻。”作為一個捕手,克裡斯十分擅長觀察投手的狀态,所以很容易地就猜出了對方的心理。
這時現場的解說也開始激情介紹剛剛上場的王牌擊球員,從那一長串的前綴中,花梨了解到上一場半決賽,也是這關鍵先生,在最後時刻打出了一記精彩的再見本壘打,把球隊帶進了決賽。
但不知為什麼,花梨覺得他的狀态有點不對。現在是深秋,即使比賽很激烈,他的汗也流得有點太多了。
接下來,對方在跑壘過程中的表現,也進一步加深了花梨的懷疑,盡管他起跑非常果斷且速度不慢,但花梨太清楚一個人跑起來應該怎麼發力了,她拉了拉克裡斯的衣服,暗示般指了指自己的側腹部:“是不是這裡?”
克裡斯微微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半決賽的時候被大噸位的選手本壘沖撞了,應該是那時候受的傷。”
想到克裡斯也是因為帶上堅持比賽加重傷勢,導緻職業生涯幾乎報銷,花梨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就沒有替補的捕手嗎?”
克裡斯歎息了一聲:“有時候你不得不面臨那樣的抉擇,是和大家在一起的青春更重要,還是自己的未來更重要。也許多年後再來看,會覺得這種賭上自己未來生涯的行為很傻,但當身臨其境的時候,還是很多人會選甲子園。畢竟那可是甲子園啊。”
說到最後,克裡斯的神情有些怅惘。他的青春,最終還是沒能去甲子園帶走那一捧獨一無二的黑土,沒能聽到隻有甲子園開賽前才可以聽到的,那可以穿透整個夏天的悠長鳴笛。
比克裡斯運氣好的是,他的後輩們,終于抓住了那稍縱即逝的機會,在最後關頭反超了比分。
盡管那位拿下反超的關鍵一分的捕手兼隊長,為了避免跑回本壘的時候被觸殺,毫不猶豫地前撲滑壘,以至于再次牽動了傷處,疼得差點爬不起來。
但他為了迷惑對手,不被對方看出他的傷勢并針對,竟然在猛錘了幾下地面後,在幾秒内咬牙笑着站了起來。
這種意志力,震懾得花梨一時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她深刻地體會到了克裡斯口中的“甲子園”的魔力。
九局下半,青道的防守局,由他們的1号投手降谷曉登闆,用漂亮的速球連續三振了對方的擊球手,最終為青道鎖定了勝局。
花梨為他們高興的同時,也有些怅然若失。青道跨過去了這一步,青城何時能跨過呢?
這殘酷的賽場,有人歡喜,就有人要吞下苦果。此刻對面哭泣的藥師高中,不正印證了這一點嗎?
青葉城西,在這場青春的較量中,扮演的又是什麼樣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