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泷川先生先一步去取車,花梨這才有機會跟克裡斯的同伴們一一打招呼。
他們都是青道高中三年級的前輩,在上一個夏天遺憾倒在了去甲子園的最後一步,此刻看後輩們圓夢,都是既興奮又傷感。
不過花梨的出現讓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們轉移了注意力,一個兩個都興奮地朝克裡斯擠眉弄眼。
在他們胡說八道之前,克裡斯及時打斷了他們的遐想:“是妹妹。”
“哦,妹妹啊 ……”男生們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但很快被另外一種興奮期待,其中一個粉頭發的男生笑眯眯的問:“妹妹有男朋友嗎?沒有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家小春哦,那孩子現在都不怎麼敢跟女生說話,讓身為哥哥的我很擔心啊……”
這獨特的發色,很容易讓人想到剛才在關鍵時刻用一記漂亮安打挽救了球隊的小個子三棒。花梨不是很擅長應付這種眯眯眼腹黑角色,有些拘謹地看了他一眼,正想着要怎麼回答才不至于得罪人,克裡斯及時地開口解救了她:“我妹妹怕生,不要逗她。”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了克裡斯身上。
“第一次聽見克裡斯用這麼充滿保護欲的語氣說話呢。”
“就是,明明平時都很冷淡的。”
“是妹控吧?”
“是妹控呢。”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調侃讓克裡斯有些惱羞成怒,冷着臉将所有人都轟走了。
這時泷川正好把車開到路邊來停好,然後從駕駛位探出頭來告訴二人:“剛才去取車的路上碰到了高島經理,她正準備叫出租車把球隊傷員送到醫院,我想着花梨正好要去複查,就順路帶他過去了。”
兩個人都點點頭,表示對此沒什麼意見。
沒過一會兒,青道的隊長禦幸一也,就在兩個隊友的攙扶下,由經理高島禮帶着往車子這邊走來。
幾個人走近了,才發現除了前輩克裡斯,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女生在,頓時哼唧的也不哼唧了,罵人的也不罵人了,個個站直了身體,試圖保持酷哥的形象。
花梨有些想笑,趕緊低頭忍住了。疼成這樣子還不忘裝酷,男生果然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存在。
幾個人先後上了車,花梨坐在前排,克裡斯和傷員禦幸坐到了後排。
因為有泷川在,高島禮放心的把幾個孩子托付給了他,然後匆匆回去處理另一個傷員的情況了。
花梨這才知道他們最後的關門投手降谷曉也是帶傷上陣,不得不說這個球隊真的是有點命途多舛。
車子剛開始啟動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大概是為了轉移疼痛的注意力,禦幸一也主動開口道:“麻煩你們了,泷川先生,克裡斯前輩,還有這位……”
“小西花梨。克裡斯的妹妹。”這是花梨第一次主動承認這個身份,這段時間克裡斯毫不作僞的真誠觸動了她。
克裡斯聽了這話,嘴唇明顯上翹,心情大好。
禦幸很少看到這位一直很尊敬的前輩有這樣大的情緒變化,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前排的花梨。
泷川先生向他回話道:“不用客氣,反正是順路。今天的比賽很精彩,恭喜。”
禦幸禮貌地道了謝,随口問道:“是克裡斯前輩要去複查嗎?”
克裡斯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花梨。”
禦幸再次被驚訝到。要知道他們要去的,是運動醫學最權威的醫院,特意去那裡,表示花梨受的也是運動損傷,且需要恢複到可以參加競技的水平。
他忍不住心中好奇,開口問道:“能問問是什麼項目嗎?”
“長跑。”花梨簡短地回答了他。
“唔。”禦幸一也不愧是頭腦派,反應非常快:“那個小西?”畢竟一提到長跑,就很難不想到小西隼人。
“别提那個人渣。”花梨冷聲說了一句。
禦幸噎了一下,有點岔氣,頓時疼得嘶了一聲。
花梨趕緊道歉:“抱歉不是針對你。隻是對這個名字有點生理性反胃。”
“不不不,是我失禮了。”禦幸也趕緊緻歉:“不該提及你的私事。”
花梨歎了一口氣,覺得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反而顯得底氣不足,于是承認道:“是的,他是我父親。”
禦幸回想起前幾年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國家長跑隊主教練私生子事件,立馬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生怕再踩雷。
汽車裡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見車子裡其他三人都在有意無意偷瞄她臉色,花梨不願意這樣被當作易碎品對待,于是主動聊起了自己的事:“我其實并沒有繼承到父親的長跑天賦,跑姿還行,心肺也過得去,唯一緻命的缺陷,就是玻璃人體質,身體承受不起高強度的訓練,容易受傷,今後恐怕也很難走職業的道路……”
“即使是玻璃人體質,隻要運用恰當的策略,在訓練和比賽中注意自我保護,也不是沒有走職業的可能。”禦幸一也突然冷靜地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再說長跑也沒有什麼高強度的對抗。”
花梨頓了頓,最終還是頹唐地掩面道:“你說得對,這些理由我自己都騙不過。我其實……隻是沒有那麼喜歡跑步。”
禦幸還想說些什麼,克裡斯出聲打斷了她:“不喜歡也沒什麼,人生不是隻有競技體育。”
禦幸意外地挑了挑眉,沒想到平時那個嚴格的前輩會說出這種縱容的話。這個女孩明顯是在逃避,要不是她是自己尊敬的克裡斯前輩的妹妹,他肯定會選擇用言語刺激她一下,推她一把。